大理寺卿不知道皇帝在想什么。
因为以往南轩冶听到不合意的,都会大怒,狠狠的训斥臣子。若是说到了皇后的不是,南轩冶是更加恼怒。
而此时,他就一直沉默,难得性子平和。
只有南轩冶自个儿知道,他为何能如此平心静气。
他收到了从天佛寺传来的一封信,乃是南老翁命人送来的。南老翁这些年一直潜心修佛,基本没过问过齐国的政事。但因为南老翁的地位特殊,所以南轩冶还是安排暗卫在天佛寺保住着,若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回报。
这件事儿,他连枕边人都没有说过一句。
看了信件,他才想起自己近年来是越发易怒,南老翁没写几句话,只说做一位明君不容易,需得擦亮眼睛,不受佞臣蒙骗。
暗卫还呈上一枚丹药,也是南老翁亲手给的。
南轩冶本是有些犹豫,因为他心知肚明,这丹药肯定是凤倾晚所制的。他提防着南轩宸夫妇,又怎会服用她的丹药。
可转念一想,他越发心惊,觉得不对劲。
南轩宸是他的王叔,如要送药,直截了当不就行了?何须要通过南老翁的手来做这些?
很快他就明白了缘故,他不信2夫妇了,朝中各个大臣上奏折,还得经过审核,旁人根本无法帮这个忙。也只有南老翁帮忙是最隐秘的,不会泄露任何消息。
看来南轩宸是一早料到了这点。
南轩冶心头一动,果然是他家王叔,没有南轩宸得不到的江山,只有南轩宸不要的江山。
他再无犹豫,服下了丹药,发现自己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双目也清明了不少,最重要的是,他不再梦魇,能睡得安稳。
“陛下?”大理寺卿站在那儿许久,见皇帝不做声,心里隐约有些不安,“臣知罪!不该胡言乱语!”
边说边跪下,大理寺卿身子还有些颤抖。
南轩冶这才回过神来,瞥了眼大理寺卿:“朕与你讨论案情,你犯了什么罪?还要跪下?”
“臣……”大理寺卿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看来朕以前的脾气是不好,一时间出神,就将你吓成这样了。”南轩冶说道。
大理寺卿抬眸,看见南轩冶神色还算不错,并没有发怒的症状,他放下了心头大石。
南轩冶觉察到大理寺卿神色放松,心中清明,道:“起来说话吧,是朕一手将你提拔上来的,如今能用的人怕是也只有你了。”
大理寺卿起身,揣摩着南轩冶这句话的意思。
他整日在大理寺办案,并没有过多注意朝中动向。
“陛下,臣只懂得办案子……”大理寺卿抿抿嘴,继续道,“可现在看来,臣似乎也不怎么会办案子,当日揪出了夏荷,就被她三言两语蒙蔽了,认定了贵妃娘娘就是指使之人,臣实在是有罪。”
南轩冶目光幽暗,道:“贵妃是个刚烈性子的,她宁愿一死证明自己的清白,朕当时气在头上,没想到别有内情。若不是你执意要查此案与丞相府有无关系,也不会揪出这么个漏洞来。”
“可如今事关安阳侯府,还可能牵涉到了皇后娘娘……陛下,这……”大理寺卿已然不知道该如何办这桩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