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桃源乐土篇(十五) 之 无眠之夜(1 / 2)影与风首页

夜深了,照理来说午夜时分正是睡眠的好时候,因为在这个时候即使是那看家护院的忠犬也会因为耐不住漫漫长夜的寂寞而步入梦乡,可是总有一些特例,比如说此时在武昌府城池外不远处的一间破草棚里就有这么一个特例,在别人都在睡觉的时候他却独自伫立在棚子外,欣赏着夜色,可是这夜色并不值得去观赏,夜空中唯有一片黑暗,看不见群星,月亮倒是孤独的挂在那里,可是它看起来要比往常黯淡许多。

一个经常起夜的乞丐突然醒来,看见了这个站在棚外的人,他的头发只是随便用一条灰布条绑起,披着一件极不合身的右衽素色白袍,领口部分略微敞开,两条袖子被他卷到了手肘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从双手一直到两条胳膊上都缠满了绷带,虽然这件袍子对他来说有些短小,但是总比他之前穿着的那件已经千疮百孔的旧衣要好上太多,加之他的气质不错,反倒没有一点因为衣服不合身而显得怪异的感觉。那个乞丐走到他面前小心地问道:“千爷您这么晚还不睡觉吗?”千璇笑道:“千某一向睡眠很少,而且此时还有要事在身不得不不辞而别,请这位兄台不必理会在下早些去休息吧。”那乞丐连忙摆了摆手,拉住千璇的一只手腕就要把他拉回去,他一边走在前面一边头也不回道:”这可使不得,您可是我们的贵人,在这世上像您这样真正关心我们这种小角色的人可不多,求您好歹让我们尽份心意,您说是.......“他话还没说完就愣在了那里,因为他发现在刚才还在自己身后的千璇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本该拉着的千璇的那只手腕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枝粗树枝被他握在手中,四周根本没什么可以隐藏身形的地方,可千璇的确就在他转过头的那短短的一瞬间突然如幽灵一般消失不见。

在城池外不远处的一个货物堆积如山的仓库里,千璇正悠闲地躺在一堆货物上,奇怪的是这间库房大门上面的锁明明完好无损的锁在上面,这间库房也没有任何窗户,他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进到了这里,千璇笑道:”多谢诸位刚才留情没有出手,现在这里牵连不到外人,诸位不妨就在这里动手如何。“可是回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宁静,千璇并不在意这点,从货堆上跳了下来,慢慢地向一面墙走去,当他刚接近这面墙的时候,墙壁猛地产生一阵轰响随即炸裂,一名黑衣人顺势抢入,一爪抓向千璇的心脏,他两只手上都装备着锋利的铁爪,这一击要是击中的话直接就能把千璇的心脏掏出来,千璇不慌不忙,只见他将身一侧,同时一掌拍在黑衣人伸出的那只手的手腕将黑衣人的手推开,那个黑衣人反顺着被推开的那只手的势头将那只手撑在地上趁机用腿对千璇一记横扫,动作极其迅猛,千璇用一只脚的脚跟微微向身前一蹬同时身子向后倾,整个人就跌向后方的货堆处,不过他并没有跌倒,反而借着这个机会抓起身边一袋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货物的袋子用力砸向那个黑衣人的头部,这名黑衣人瞬间倒地不起,不过并未伤及其性命。但很快又有一名黑衣人从刚才墙壁炸裂而产生的破洞中冲出,二话不说飞起右脚直接踢向千璇的左脸,在他踢向千璇的时候他的鞋尖处猛地突出一支尖刺,这种暗器一般在那些思想守旧只知道习武的大老粗们眼里或许是些下三滥的手段,不会为其所用,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去理会这种愚蠢的偏见,尤其是在这个人还是一名刺客的情况下,就更不会放弃这种便利的暗器,而像是江湖侠客们这种不光彩的行当中似乎也对这类暗器情有独钟,不过千璇对这种暗器早已见怪不怪了,只见千璇将身子向右一侧,立刻躲过了这一击,那黑衣人见一击不中,急忙变招又飞起左脚踢向千璇的右脸,同时左脚的鞋尖处也突出了一支尖刺,这次千璇没有选择侧身躲避,而是直接将身子一低让过他这一招同时向黑衣人的右边接近,随后腾身一跃飞起一脚直接踢中那名黑衣人的面部,那个黑衣人当场飞出二尺有余直挺挺地摔在地上,他拼劲全力想要挣扎起身,可惜那只是徒劳,最后他还是倒在地上昏死过去。这一切到此为止并没有结束,相反它只是一个开场,又有五名黑衣人在这时侯从千璇头顶的位置跳了下来,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落到地面上千璇已经赶在他们前面提前下手,就见他纵身一跃高高飞起,然后浮空变化身形把身子向对方探去连点其中两个黑衣人的穴道,那两名黑衣人好似身体里灌了铅登时跌倒在地,不过其他三名黑衣人根本不去理会这招,虽说他们不能像千璇那样做到在空中变换身形,但是他们毕竟是经验老道的刺客,在千璇快要将手伸向他们时他们举刀立在身前,千璇若是不收回手的话绝对会把手撞在对方锋利的刀刃上,他只好再次变换身形,凌空向后空翻落地,落地无声。坏消息是那剩下的三名敌人也一同着陆成功,并把明晃晃的利刃对住了他的心脏,而此时他的身后也涌出了许多黑衣人,千璇快速地扫了一眼这些黑衣人,发现他们手中的兵器都各不相同,有的黑衣人手上拿着双手执的宽刃扣环大刀,这种武器少说也有六十来斤,简直不是刺客应该使用的武器,也有的黑衣人手里拿着短匕,才不过盈寸长,重量也只有一两斤,总之这些黑衣人手中的兵器各异,千璇又回想起方才和自己交手的那几名黑衣人都是身手不凡,立刻明白这些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自己一人势单力薄,对方则人多势众,纠缠下去绝非良策,他看到之前那个被黑衣人炸出的墙洞那里还没有被黑衣人占据,于是他扭头就向那里跑去,不过黑衣人们可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他们纷纷掣出暗器用力掷向千璇,千璇听着暗器划过空气的声音本能的闪身躲避,暗器只是擦伤了他的皮肤,就在他刚跳出墙洞的一瞬间,外面早有几名黑衣人准备在那里,其中一名黑衣人在他刚跳出来的瞬间一拳头打向他的面门,这一次千璇没有来得及躲开,脸上结结实实的挨到一拳,他的半边脸马上红肿了起来,不过在千璇挨到这一拳的同一时刻他也向这名黑衣人发起了进攻,一脚狠狠地踹在对方的小腹,尽管千璇和别人动手时基本上不会伤到对方,但这并不意味着就不会带来钻心刺骨的疼痛,那个黑衣人直接痛到眼泪横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另外几名黑衣人也没有闲着,立刻向千璇扑来,这时他身后的追兵也已经追了出来,而这仓库周围不知道还藏着多少刺客,千璇没有办法唯有纵身跃起朝仓库的屋顶方向移动,实际上所谓的轻功无非就是对于跳跃力和平衡性的集中掌握罢了,此时千璇跃起的高度大概离地面有将近六尺左右,这已经是他的极限,可是这个高度对于他到达仓库的屋顶来说太低了,不过千璇总有办法,只见他在即将下落的时候突然浮空变化身形,在空中一踏朝墙壁方向飞去,在他快要撞上墙壁时他再次变换身形,一脚蹬在了墙壁上反借助这股力继续向上方飞去,之后也是同理,总算飞到了仓库的屋顶上,可千璇才刚在屋顶上站稳,一把长剑已向他的心口刺去,原来早就有黑衣人在房顶上等候,千璇将身子一侧,让过这把长剑,与此同时一记侧踢打倒了这名拿剑的黑衣人,在千璇和这名黑衣人交手的时候另一名手执分水峨嵋刺的黑衣人趁机从后方袭来,千璇才刚制住这名持剑的黑衣人,另一名黑衣人一脚却从后方一脚踢在千璇的脊背上,这一脚很重,以至于千璇的脊椎骨差点被他踢断,人也摔倒在了房顶上,那名黑衣人毕竟是个老手,见到一击已经得手,毫不犹豫地发起了第二击,只见他举起手中的两支峨嵋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插向千璇,千璇急忙就地一个翻滚,勉强躲开了这一招,但那名黑衣人不依不饶继续向千璇攻来,千璇拾起前一名黑衣人的长剑看准对方迅速地刺出,只听见两声金属撞击的脆响声,那名黑衣人手中的两支峨嵋刺在刹那间被千璇打飞,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千璇已经一剑刺穿了他的一条腿将他死死的钉在了房顶上,虽然说千璇很不愿意伤害到别人,可惜在这种情况下他顶多保证不伤及对方的性命,若要再去顾虑是否能保证对方完好无损的话他必死无疑,况且他本来就只发誓不随意夺去他人性命,可从来没发誓说不会伤到别人。此时又有数名黑衣人来到了屋顶,千璇不想和他们继续纠缠,他知道这间仓库完全是由次品木质材料制造的,而且年久失修非常破旧,于是他卯足力气跳起随后双脚一起踏在屋顶上,果不出他的所料他脚下被踏出一个大洞并且他整个人都掉进洞里回到了仓库,那些刺客们看他重新回到仓库,急忙追了进去,可是映入他们眼帘的除了那堆积如山的库存外别无他物,千璇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根本找不到他的踪影,正在他们四下寻找的时候,仓库中有一堆货物不知为何轰然倒塌,几名黑衣人躲闪不及被当场压倒在地,随后千璇的身影出现在这堆东西的上方,其他的黑衣人见状,居然不再向千璇进攻,纷纷退出了这间仓库。

千璇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见有数枚散发着浓烈的硫磺气息的飞弹已经飞向了他,他急忙纵身一跃同时在空中腾空一个侧翻躲过了这些飞弹,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座仓库瞬时被炸得个灰飞烟灭,千璇勉强在炸药爆炸的那一瞬间从仓库里逃了出来,可已经被他制服的那些刺客就没那么幸运,直接被炸药炸成一堆碎片,千璇看到这场景,不禁轻叹一口气,一群全副武装得刺客瞬间将他团团围住,其中有人以一种极度嚣张的语气对千璇叫嚣道:”你现在必死无疑,有什么遗言吗?“千璇面带微笑看着他们,那并不是鄙视或是嘲讽的笑,反倒是一种真诚的笑容,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一个黑衣人道:“死到临头有什么好笑的。”话音未落他已经一斧劈向千璇的额头,他用的是长柄斧,所以千璇只是将身子一侧同时一只手抓住他的斧柄用力向自己这边扯过来,那名黑衣人不提防这一下,立马连人带斧被千璇拉了过来,在这个时候千璇一只脚踮起另一条腿一膝顶在那名黑衣人的下巴处,那名黑衣人当场四脚朝天倒在地上,千璇这一组动作一直到完成从始至终其他围在他身边的刺客都没有出手,并不是他们想要在同伴出手的时候冷眼旁观,而是因为千璇的动作实在太快,他做完方才这一系列动作的时间才刚够眨下眼睛,所以其他的刺客纵使离他不过十来步的距离也来不及上前帮忙,不过他们很快就一齐拿起武器攻向了千璇,千璇举起才夺过来的斧子一招架与此同时撤手向后翻滚和这些黑衣人重新拉开了距离,千璇道:“诸位莫要忘记刚才的爆炸声,此间距离城池不远,很快官府就会差人来查看,又鉴于这武昌府最近的状况,恐怕到时候赶来的可不止几名捕快那么简单。”其中有名黑衣人笑道:“那你可就要失望了,当然无知并不是你的错,索性告诉你好了,今晚过后整个武昌府都将焕然一新。”

在武昌府的境内分布着大大小小数十来个门派,他们看上去各个有着响亮的名头,其实在太平盛世下的这些门派无非就是将一些由于适应不了时代变化从而选择逃避社会的人们的聚集地,根本就不会出现像话本子里或者说书人口中那些所谓的什么侠义情仇之类跌宕起伏的剧情,相反正是因为他们江湖人士的身份反而使得他们平日里要过的其他人更加小心谨慎,除了学会明哲保身察言观色之外这些人别无其他生存之道,可是这个夜晚将会教会他们一个新的道理,那就是即便他们平日里再怎么去老实本分的做人,厄运也依然会主动找到他们的头上。而此时这些门派所居之所更是全部化为火海,放火的人早已经离开了,只留这些受害者们在火海中哭喊着,在前不久一群暴徒袭击了这些无辜的人,他们使用炸药和火铳这些通常只有军队才装备的武器,此外他们的装扮也如朝廷的军士一般,只不过他们毫无理由的见人就杀,在一阵杀戮的热潮过后,他们故意留下数名活口和一面卫所军的腰牌随后离去,那些受害者们始终想不明白他们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才会受到如此沉重且可怕的惩罚,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错,若非要追究的话那便是理想国需要一批牺牲品,而他们又恰巧不幸成为了首选的最佳牺牲品。

如果说那些江湖人士不过只是些小人物其遭遇还不足引起轰动,那此时武昌府城里正在发生的这一连串的事件绝对无论哪一件都能称得上是震惊朝野的大事件。此时在湖广按察司的府衙的公堂上,李桃正在为接连而至的突发状况忙的焦头烂额,只见一会儿一名官差匆匆忙忙地突然跑来气喘吁吁道:“报告大人出大事了,不久前得到消息称有人在路上看见有个江湖游侠把刘通判的头扔在了大街上。”这边刚报告完,又有一个官差大口地喘着粗气跑来报告到:“大事不好了大人,据石司狱的家人报案说石司狱被一名突然闯入的侠客一刀截成两段了。”李桃还没来得及插上一句话,又有一名公差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他跑的太过匆忙根本来不及留意四周,以至于他直接绊倒在门槛上摔得个鼻青脸肿,但他急忙又爬了起来,连身上的灰尘也不拍一下就跑向李桃汇报道:“大人这次出特大事情了,您派出去查案的韩副使和他手下随行的那些人在路上遭到别人的突然袭击,除了一个人还活着逃了回来报信之外无人幸免于难,听逃回来的弟兄说对方讲的是黑话,加之其打扮的样子很有可能是那些江湖游侠这类人。”李桃听到这里实在忍无可忍,一掌卯足力气拍在书案上,他对身边的人道:“一晚上到现在我都已经听到至少有六七名朝廷命官殉职的消息了,结果就在刚才又传过来一条,一名朝廷任命的正四品官员带着随从被人当街刺杀,你们马上给我到城外的卫所军大营里去,问问他们是不是赖在床上睡觉比朝廷的尊严和人命安危更重要,发生这等大事还不火速出兵?”一名官差报告道:“回大人的话,卫所军大营里今晚也遭到了贼人的偷袭,不知道是谁在大营里放了一把大火,这会儿大营里的人正在忙着救火呢。”李桃无奈地耸了耸肩,长叹了一口气,随后他对身边的人道:“我要独自待在书房里静一静,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接近这里。”言毕他就转身向自己的书房走去,紧接着书房的门被他用力地关上,就在他把门关上的一瞬间,一道身影自空中突然降下。

再说千璇这边的状况,他和对方且战且退,他想要尽快拜托这些刺客,可他们就如讨债鬼似的始终摆脱不掉,不得不承认这些理想国所派出的黑衣人虽然是一帮嗜血的狂徒,但同时他们也是顶尖的刺客,若论单打独斗他们中任意一人都不在话下,而当他们聚在一起行动的时候,或许能带给对手的只有死亡,千璇也被他们逼得几乎只能躲闪,不过哪怕是在这种状况下他仍然能把握住最好的时机借机打倒两三名刺客,可是这些刺客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千璇始终处在一个危险的境地。不过千璇从来不会莽撞行事,他之所以且战且退也是早就计划好的一部分,此时他已经在黑衣人们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将他们引到了一个山洞附近,千璇急忙向洞口跑去,刺客们见他想要逃跑,连忙掣出暗器对准千璇身后打去,只见千璇突然向前一扑随即卧倒在地,这些暗器就纷纷从他上方飞过朝洞穴里面飞去,这时四周并没有掩体之类的东西,千璇正趴在一片空地上,以他现在的所处的位置来说这些黑衣人只要再次发一波暗器就可以要他的性命,就在他们已经重新将暗器攥在手里时,洞穴中突然涌出一群蝙蝠向他们飞来,挡住他们的视线,其实这是千璇早就计划好的一部分,在他逃离出理想国的地宫后,他就知道对方很快就会找到自己,于是他拜托那些乞丐将周边的地形详细的探查了一遍,这些乞丐本来就整日游荡,对于周围的环境自然是非常熟悉,千璇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周边的地理环境来借此准备应对理想国手下刺客们的方法,所以他早就知道这个洞穴里住满了蝙蝠,他熟悉这些生物的习性,才故意在洞口前用卧倒这种看似最愚蠢的躲避方式,为的就是让他们把暗器扔进洞穴里面好惊动蝙蝠,自己则趁着对方慌乱的时候借机脱身,眼看他正准备纵身一跃借轻功离开这里的时候,一记重拳早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这些黑衣人的临机能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上很多,此时这些黑衣人把他牢牢地围困在洞口,千璇没有办法只好转身向洞穴深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