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剧烈的无力感传来,从大臂向小臂蔓延,他恨这深深的无力感,他本可以拼尽全力,至少不至于让他的救命恩人一家遭此变故,可是他没有。
一时间他仿佛从这人群之中抽离出来,郡主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士兵们的拼杀声,刀剑碰撞的铿锵声,都被隔绝在了他方圆几米之外,脑海中一阵强烈的嗡嗡声将他的脑子震得无法思考。
凭借着直觉挡住了前房挥下来的马刀,又运转刀锋向那人怀中刺去。
直到又有三人向着他跑过来,一切周身的声音这才尽入耳中。
“是了,今日阿勒同必须得死在这里了。”
手中索灵垂下,凌罡将怀中系带解开,将刀缠在了手中,阿勒同并没有看到,在他不远处,一人就在那里,视线片刻不离他,并在心中给他默默判了死刑!
后方何晋在,他并不担心。
当下向着前方冲了过去,阿勒同身边的侍卫也反应过来,大叫着向他冲了过来。
可还未靠近,手中兵器早已被看不清的刀光打在了地上,又是几道刀光,腹中一丝冰凉传来,随后大声叫嚷着倒在地上。
阿勒同大声喊着。
“消灭叛贼!西戎勇士们!”
得到命令的人好似注入了能量一般,发了疯地向着郡主一伙冲去。
此时凌罡才终于靠近了阿勒同身边,阿勒同亲王眼见这少年满身杀气,吓得调转马头,向后骑过去,想去奴日汗亲王地居室避难。
“说了留你还想走?”
凌罡快步上前,捡来地上地马刀,向前用力掷了过去,那马刀正中马腿,一时间马儿受到惊吓,将阿勒同给摔了下来。
身后郡主哭喊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可是凌罡还是清晰地听到,那无力的呜咽,那愤怒的控诉。
虽然周身嘈杂不已,但是用心去听,却也能听到一滴眼泪摔落两瓣的声音。
铁木尔也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站在了凌罡的身后,眼前的阿勒同亲王拿着一把匕首,扶着身后奴日汗亲王居室前的柱子,双腿不住地颤抖。
“不要过来,铁木尔你真反了不成?”
“阿勒同亲王,你好狠毒,你还知道我没反,那究竟是谁反了?”
铁木尔双眼仿佛透出火焰,怒斥着这位西戎亲王。
“你们勾结中原人,不是要夺狼主的位置?”
凌罡将手中的系带一圈圈缠紧,听着阿勒同交代他最后的遗言。
“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啊!阿勒同亲王!今日你已犯下大错,死到临头却还在嘴硬!”
“你拿命来!”
铁木尔终究气上心头,黑铁一般的脸蛋不住抖动着,那把马刀悬在阿勒同头上半天,终究没有狠下杀手。
阿勒同早已经被吓坏,瘫坐在了地上,匕首落在一旁,大口喘着粗气。
凌罡看铁木尔终究软下心来,右手反手拿了刀,左手化掌用力一拍,刀从手中射出,打在阿勒同大腿上,他大叫一声,疼得晕厥过去。
铁木尔没说什么,转身向身后的西戎勇士喊了两句,这下大家才停下来。
何晋护着郡主,来到了奴日汗亲王身边,令人动容的哭声响彻天地间,将天地都哭得苍凉……
凌罡和铁木尔走上前去站在她身后,凌罡将那索灵交还给了何晋。
三人就站在郡主身边,看她抱着她爹爹的尸身,缄默不语。
又过片刻,铁木尔也抑制不住,红了眼眶,转过身去,将手搭在了一名勇士身上,一步步朝外走去。
“去禀报狼主大人!快去!”
随后一张嘴仿佛被胶黏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奴日汗身边的守卫死伤大半,也都伴在一旁。
奴日汗亲王身边还躺着一人,凌罡看了也不禁心疼,早已经冷却的心此刻又隐隐作痛起来,这种久违的感情牵动着他的心,逐渐一丝一点清晰起来。
他走出门去,握紧刀用刀头用力按摩着太阳穴,头好痛,这次,真的好痛……
门外远处有着三两风信子,花茎上一串串小铃铛似的花朵。微风吹过,保持着飞翔的姿态。
第二次开花的风信子就这样摇曳在风中,一老者在风中喃喃:“剪断过往,即将已经枯萎死去的花枝剪去才能再次开出美丽的花朵。想不到这雪原之中,竟然也开出了这般坚强的花朵。”
话语声飘在空中,又随着雪花飘落凝结在其中,缓缓飘落下来,众人这才意识到雪原又下雪了。
雪原的人们,一代一代驰骋在这片土地之上,生生不息,这分精神,也融入到了凌罡骨子里。
心中回忆逐渐淡去,他抬了抬头,接下了一片雪花,微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