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钰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脚下一堆酒瓶,那向惨白的脸也因为喝太多酒变成了绯红。
发丝凌乱,神情也有一些迷醉,如同一只绝望的狮子,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那里,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前方,也不说话。
在漆黑的夜色中,他显得是那么的孤寂,黯然神伤。
而林简一进来,看到的正好是这样一幕。
突然被他一个电话叫来,林简也是一脸疑惑,在看到程钰之后,她便觉得应该是碰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毕竟,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程钰这个模样。
“程钰。”林简放下手中的包,走了过去。
“哦,你来了。”程钰发红的眼睛看着林简,又喝了一口酒。
“你这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程钰仰头看着林简。眸色有些暗淡。
“我只是觉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有人做了错事,不管时间多久,也总有一天会报应在你身上。”
林简觉得程钰应该在说柳兰茜,便觉得程钰应该是受了某些刺激,想必跟他母亲的事有关。
不过她能理解程钰,毕竟亲生母亲是杀人犯这个事实,的确需要再消化消化。
程钰随手将酒瓶扔在了地上,还在想他爸妈的那些事,其实他也想不在意,想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可是他发现,怎么都忘不掉。不管他如何想忘记,在他的脑海里,始终有那些不堪的真相在。
林简随即坐在了他的旁边,看着前方。
“你无需这么伤心,不管别人做了什么,跟你无关,他们也不会怪到你身上。”
“可是我会怪。”程钰扭头看着林简,语气中充满着无奈。
甚至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一种耻辱,而他怎么也洗不掉那种耻辱,越发让他觉得恶心。
“其实,你想通了也好。”林简双手交叉在前方,淡淡的说道。
“是你的母亲做的那些事,哪怕你没有做,你也一样要受人白眼,要受所有人的责骂,虽然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程钰,你要明白,你无辜,那些受过伤害的人,何尝不无辜,你妈妈有活下去的权利,他们也有。”
林简扭头看着身旁的程钰“就像当年的许家兄妹,想想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当年铺天盖地的许董事长害死了那些人,后来妻子下跪,记者媒体们仍然不依不饶,那种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遭遇,其实比起他们来,你幸运多了。”
这个世界上,即使没有感同身受,但总有一堆吃人血馒头的人,将事情无限放大,美其名曰“真相。”
可是那些真相,不过就是他们所谓的真相,没有人有一个因为一个人而评判另一个人,更没有一个人能因为网上那些虚拟的东西,而去伤害他们。
就好像现在,所有的人都会是误会,可是,那些被伤害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有的时候,更可怕的,是舆论,是人心。
程钰的心里更加闷得慌了,他的嗓子也好像被什么给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来。
“其实,我本应该早点知道的,只不过我太蠢了,才会相信他们的话。”
“程钰。”林简继续说道“事已至此,你再如此也不过是徒增伤感而已,如果有心,倒可以多多关心许家兄妹,也许他们的心里,更不见得比你好受。”
林简一直觉得,靠仇恨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心里的那根线,大概就只剩下恨了,如果有一天,大仇得报,那可能就没有什么牵挂的。
程钰牙床微颤是吗
“再说了,他们两个报仇心切,万一再遇到什么困难,恐怕就不那么顺利了。”
程钰的脑袋瞬间清醒,是啊,程祁临还好好的在那里,他又怎么会让嘉铭哥安生呢如今他让妈妈顶罪,虽然将自己抛得一干二净,可是事实,他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啊。
这么一个恶魔在身边,装着叔叔,或者是干爹,那伪善的样子,如何受的了
林简将右手轻轻放在了程钰的肩膀上“你怎么了”
“我”程钰有口难言,想跟林简说说那些事,却又觉得不能告诉林简。
并非他不信任林简,怕的就是,林简不信任他,最后流露到程祁临那里,一切都晚了。
算了,就这样吧,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觉得你如今更应该借此契机,好好去搞事业,这样,日后你妈妈也不会再为你操心了。”
“说得容易,往往做起来难,我觉得如今拥有的这一切,我都不配拥有,因为他们并非是属于我的东西,既然不属于我,我又有什么资格去争抢呢。”
林简摇了摇头,并不认同这种说话。
“既然属于程董事长,您身为他的儿子,便当然有资格。”
程钰歪着头,靠在了墙上,又深深叹了一口气,可是谁知道他那些资产是什么来的呢。如果没有当初许叔叔的事件,他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越想。程钰的心里,除去悲伤之外,更多的只是愤怒。
按照他从小所受的教育来将。碰见的要么是对他阿谀奉承要么都是跟他一样,吃喝玩乐,却不曾做过出格事的公子哥。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生活得很安逸,安逸的他以为这个世界就是应该如此安宁。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原来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的恶人存在,两面三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而这些恶人,却是他的父母。
“如果不喜欢,那就改变现状好了,程钰,如今你在这里顾影自怜什么都不能改变,我若是你,就要让他们看看,到底谁是谁非。”林简看着程钰,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不知道你知道了什么。但是我大约能够想到,你妈妈,兴许的确是做了那些事情,又或者,是其他的人,可是程钰,你又能做什么呢什么都不能,你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将那些夺了别人的,还过去而已,又或者,你也可以改变现状,而唯一,改变现状的方法,就是你身处高位,这样,你才有能力能够达到自己的目标。”
程钰扭头看着林简,好像明白了些许。
“来。”林简顺手拿起了旁边的一瓶啤酒。
程钰举起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冰凉的啤酒入肚,程钰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啤酒瓶,恨不得将它给捏碎,可是最终,却只有他自己感觉到了疼痛。
就好像现在,坐牢的坐牢,松口气的松了口气,报仇的报仇,而他呢注定在人潮中无所适从。
等程钰回家的时候,程祁临还坐在客厅里,看上去脸色十分不好,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右手还不停德在旁边敲击着,目光有些僵硬,静静的看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