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自顾自说道:“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不知人间有羞耻。”
说罢这句,他蓦然间朝东南方位挥出一拳,这一拳,凝聚出了那位曾经拳压一国的拳法大宗师的拳意精髓,九分形似,八分神似,拳出无往。
一拳砸在老和尚的面门上,让之迅猛奔走的身形为之一滞,继而倒飞出去,直挺挺撞在龙门亭的亭柱上,发出一声“嗵”的撞击声,金身砰然溃散,猛烈的撞击,使得亭子跟着震颤了几下。
这一幕的发生,让亭子内的所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来自法莲寺的高僧竟然被一个籍籍无名之人,打得如此狼狈,这说出去,谁敢信?
最初朱箓在亭中摆摊卖三本秘籍,先是吸引了许多人围观,后被认为是骗子,惹得一哄而散,留下者寥寥。
至方才,法莲寺僧人的出现,到牵扯出几位大宗的年轻风云人物,无一不吸引人眼球,于是亭中再度汇聚了一批人。
再到眼下,那青衣年轻人突然爆发出四品锻心境修为,且以拳法武夫对敌法莲寺僧人的金身小成,最终只是递出三拳,便打得高出自己一个大境界的僧人直接撞在龙门亭的亭柱上,这一幕顿时吸引了无数人上前围观。
虽说那老和尚不至于因为挨了年轻人这三拳而战力全无,再无一战之力,可却是实打实的丢人现眼。以号称先天立于不败之地的不败金身,迎战武夫的拳头,不敌。
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人击败,这如何看,都算是奇耻大辱,被人当众打脸。
人群一片哗然,有人伸长脖子往人前凑,但就是不敢迈步走入那宽敞的亭子中。
有人上前,亦有人往后躲,苏鼓低着脑袋,极力掩饰自己的存在,生怕那个此时在他眼中犹如不可匹敌的神人降世的年轻人,掉过头来就注意到先前一直对他冷嘲热讽的他,然后三拳两脚打得他不仅丢人现眼,甚至好不容易跻身的四品境,被其打得跌境不说,弄不好会修为尽失。
苏鼓很清楚自己的破境有多么不易,说是历经千难万阻都不为过。
有位前辈高人曾对他的修行之路做过评价,说之碍于天赋限制,终生无望四品境,可他偏偏不信那个邪,年逾四十,弃刀拿剑,废掉好不容易凝聚出刀罡的气海,其中痛楚,非常人所能想象。
后来握剑,由于刀剑先天的排斥,仅是“握”一项,就已困难重重,到之握、执、劈、斩,能够一气呵成之时,仿佛从刀山炼狱走过一遭,痛苦难当。
然,他仍是做到了,甚至以此跻身了四品锻心境,打破了那位前辈所言的终生无望四品境的谶语。
如果说他跻身四品境后,目中无人,看菜下碟,是修行大忌,那么如若因此小人行径被打回原形,苏鼓知道,这一劫,自己将再难破。跨入四品境后的种种雄心壮志,再难有施展的机会。
在这个江湖,苏鼓信奉的修行法则,是那能屈能伸,大丈夫也。
所以眼下当个缩头乌龟又何妨,未来登天路,踏上修行之巅,谁又记得他今日的这点糗事,实在不行,心魔难破,再找到这家伙,找回今日场子就是。
秦恒此时此地自然不会清楚一个市井江湖人在见到这一幕后,心中出现的波澜起伏,从心理到身理的杂念纷飞,即便知道,他也不会多想多做什么,更无谓与之计较。
他只是看着那个从地上爬起来后,一身佛气骤然转化为无边魔气的老和尚,声音平淡道:“难怪如此,原来是佛门弃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