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牲口太能抢,我都吃不了多少”田一捂住嘴巴,眼巴巴地看着三娘,闷声说:“我话有些多,夫人别生气。”
先生让他们中出一人随侍在夫人左右,田一身小灵活、年纪又轻,长得讨喜、能说会道,这才力压众人、脱颖而出。能够跟在夫人身边多好呀,有吃有喝,他不想回去蹲房梁
三娘,“没事儿,有个能聊天的挺好。那人为什么要喊先生王什么?”
田一松了一口气,偷偷地说:“先生以前是王爷,江南朝廷那位天子的亲兄弟。先生发过誓,不再从口中说出这些,那个,先生说,夫人问起,就让我告诉你。”
三娘怔了怔,念着王爷二字,感觉好遥远,“哦。”
田一,“夫人没什么要说的?”
三娘摇摇头,“没有,我们去店里吧。”她要是说自己见过飞机火车,是不是更加震惊一些?
田一有些失落,这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啊,随即觉得这样才对,夫人不愧是夫人,是先生看中的妻子!
无论在哪里,女人当自强,三娘是这么觉得的,并且一直作为人生准则执行着,作为一个附庸者早晚会失去价值,“色衰而爱驰”,再说了她长得还不美,还是开发一下个人价值吧。起初来到这个世界,三娘很惶恐不安,为了不被先生舍下,她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做过很多啼笑皆非的事情,最后觉得还是做饭吧,毕竟她做饭还是挺好吃的。
抓住了先生的胃,然后抓住了先生的心,嘻嘻。
每天去猪肉档那儿上下班挺快乐,一路上和认识的打打招呼,顺耳朵听听家长里短,是三娘失去了手机、电脑、ifi后消磨时间的方式之一。今天却和往常不同,街坊四邻少了聊天打趣的兴致,神色中多了匆匆和不安。
街上多了一些面黄肌瘦的人,摇摇晃晃的走路,很快就被巡街的捕快带走,不知道会做何安置。不仅是穷苦人,还有车马穿镇而过,带来了烟尘和紧张的气氛,不做停留。
小小的安平镇离大乱的容州太近了,还不是逃难之人的终极目标,不过是路过。
一路上有田一护着,三娘才免受碰撞,等到了猪肉档,看门已经大开,猪肉分割好了放案板上,两个伙计不时向外张望,等看到了三娘,齐齐松了一口气。
伙计一个叫张铁柱,一个叫王大,是安平镇本地人,前者力气大,后者勤快,都是不错的伙计。店里面平时有他们两个就可以了,要是忙不开就雇一些短工,用肉当工钱,短工们很乐意。
王大汇报一清早来店里面的事情,他们收了猪之后在店后面宰杀了,新鲜猪肉给酒楼、饭庄和几家富户送去,发现对方收肉的情绪并不高,有一家富户更是没有要。
少了这些买肉的主力,剩下在店里面零售的就变多了,以百姓的消费能力,估计卖不掉多少。
王大说:“做绸缎生意的杜家看起来在收拾东西,像是要走。”
王大说得委婉,张铁柱直截了当地说:“他们也要逃。”
容州因为天灾,导致整个州县大乱,数万依赖土地的农民、扎根当地的乡绅等等外逃,带起来的影响可不是仅仅一州。安平离容州太近,引起连锁反应不足为怪。
三娘冷静地点点头,“知道了,卖肉到晌午,要是卖不了多少,好的肉分割下来吊在房梁上,铁柱晚上就辛苦辛苦,住在店里一晚。剩下的猪头,猪蹄,猪下水什么的就在店里面做了,猪肥膘熬油。”
三娘生活在商品精细化的时代,不会苦守着一堆肉烂在手里,有的是办法把它们变现。
听到三娘的吩咐,忧心忡忡的张铁柱和王大忍不住笑了,觉得自己嘴巴里分泌口水,馋得眼睛都要绿了。
王大,“老板愿意动动手,大家今天有口福了。”
张铁柱点头,他笨嘴拙舌的不会说话,只能附和。
三娘介绍了跟在身后的田一,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父母在菜市场承包了摊位卖猪肉,起早贪黑,常年不休。他们兄妹三人是父母用卖猪肉的钱养大成人的,成长过程中有时候还会去市场里帮父母的忙。
青春期的时候三娘觉父母卖肉很不好看,羞于对同学们提起,和妹妹还被大哥修理了一顿。后来心思放开了,觉得靠自己双手劳动所得的正规职业没有任何羞耻,一改之前藏着掖着的做派,积极主动地和同学们推销自家的猪肉,现在想着也觉得有趣。
来到这个世界,因缘巧合下得到了生猪的货源,三娘就开了一家猪肉档,认认真真地经营着,算是远离故乡、远离亲人的移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