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哪了?”
亭子外头又传来一道声音,隐约还有些熟悉,萧知连忙背过身,等擦拭完眼角,身后的脚步声也就越来越近了,“谁在里头?”
这个声音
萧知转过身,看着站在外头的女子,正是当日在崔府见到的秦嘉。
秦嘉是当今皇后的侄女,亦是顾珒的未婚妻,未来的太子妃,看到萧知的时候,她皱了皱眉,“是你?”
萧知往日同她没什么恩怨,闻言也只是淡淡朝她点头,“秦小姐。”
“小姐,寻过了,没见到太子的踪影。”几个丫鬟走过来,同秦嘉说完后又同萧知行了个礼,问候道:“荣安郡主。”
秦嘉和萧知也就一面之缘,并没有什么纠葛,见她在这也没说道什么,刚想转身离开,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问道:“你有没有见过太子?”
萧知倒也没瞒她,“方才见过一回,如今怕是朝东宫去了。”
闻言。
秦嘉点了点头。
她起初是打算朝东宫的方向走去,但犹豫半天还是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一眼原先一直被她握在手里的软管,冷着一张脸,招呼过来一个丫鬟,扔给她,“把这东西送过去。”
“我可不希望明日又在京中的贵人圈里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连累我的名声。”
萧知原本以为秦嘉对这桩婚事是不满意的。
她跟秦嘉也算得上自幼相识,知道她性子骄矜的很,十分看不起性子温和却有些过于庸碌的太子哥哥,可如今见她这般
因为走得太快而显得有些通红的脸颊,以及方才那只握着伤药软管的手,这会还冒着细密的汗。
看来她是知道太子哥哥出事后,急着跑过来的。
虽然说话冷冰冰的,但话语之间还是透露出一丝对太子哥哥的关心。
不知道为什么,萧知心里竟然觉得有些欣慰,若是秦嘉真能跟太子哥哥好好相处,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你笑什么?”秦嘉皱着眉看着萧知。
“啊?”
萧知摸了摸脸颊,还真摸到扬起的嘴角,看来是心有所感,脸上也就有些克制不住了,她倒是坦然,“不过想到一些事罢了。”
她也不知道杨善和端佑帝聊得怎么样了,内侍又还没回来,倒是想走也走不了。
索性重新坐了回去。
想着秦嘉应该也快走了,倒是没想到她刚刚坐下,秦嘉就走了进来,就坐在她对面,看着远处的山光水色,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你说他是不是蠢得不行?所有人都恨不得避开那个话题,他倒好,一次一次的提起,生怕别人不记得一样。”
“人不聪明,还傻,挨了那么多次罚也没学乖。”
“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没想到秦嘉会同她说起顾珒,萧知有些诧异,不过看她这幅样子,估计也只是想找个人诉说自己的情绪吧摸了一把座椅上的鱼食,朝湖中撒去。
她没有回头,就倚着凭栏看着底下,见锦鲤摆动,才缓缓说道:“他不是傻,而是有自己的坚持。”
“秦小姐其实也欣赏这样的太子吧?”
萧知边说,边回首,朝她露了个笑,“你这么着急跑过来,说是怕连累自己的名声,但其实一直在外头维护太子的不是你吗?”
秦嘉脸色微变。
但很快,她便嗤道:“什么欣赏?我不过是怕他连累我,我如今跟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好坏都绑在一起,他的名声受损,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秦小姐。”
萧知握着帕子擦了擦手,等擦干净了,这才同人继续说道:“这样的话若是被太子知晓,恐怕他得伤心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她看着秦嘉,忍不住提醒道:“言语向来是最伤人的一把利剑,尤其是在感情上。”
“有时候”
她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坦诚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秦嘉看着萧知的眼睛,大抵是察觉到里面的真情,那句“我会怕他伤心?”的话在喉间滚动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吐出。
可她向来骄矜惯了,不肯在人前服输,此刻看着萧知还是冷笑一声,“你倒是会说,可你自己不还是一样?”
“我可听说,现在外头都在谣传你跟陆都督要和离的消息?你如今日日待在王府,怎么,是真打算与他和离了?”
说完。
她上下打量了萧知一眼,见她一身郡主品级的服饰,又嗤笑道:“也是,如今的陆重渊的确是配不起你了。”
“还真是,人往高处走啊。”
萧知:“没有。”
没有?
秦嘉不解她的话,皱眉道:“什么?”
“我没有要同他和离,他也没有配不上我”萧知扬着一张温柔又坚定的面容,看着秦嘉,缓缓说道:“不过你说得对,人总是这样,说别人的时候容易,自己要做的时候却很难。”
“可正是因为我经历过这样的事,才知晓言语伤人心,尤其是对那些关心你、在乎你的人,你所以为的普通寻常的话,很有可能会成为刺伤他们的利剑。”
想到上回陆重渊同她说得话。
她笑了笑,“秦小姐,这世上只有用真心,才能换取对方的真心。”
萧知说完,未再看秦嘉,而是又朝底下撒了一把鱼食,水中的鱼儿终于浮出水面了,一个个的都在争抢着鱼食,她看着,脸上也跟着浮出一个笑,语气似叹非叹,“我也是该回去找那个傻子了。”
上一回。
她没有给他答复,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拿着那纸和离书离开了。
如今
她看着湖里的锦鲤,笑了笑,也是该跟那个傻子好好说一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