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萧终天还只是年轻冷峻的门生，南秋辞别白毓，下嫁给了萧终天。

之后的事，都是思雅身上全都是血，倒在她怀中说给她听得。

白毓以为凭她的才智掩盖了身份，留在江绯身边，既能保护了江绯，也能使白褚无恙。她虽收下沈珏送来的军机要图，却已无意收复东楚。

却没想到，这个军机要图还是被江绯发现，她的身份也还是暴露了。

不仅江绯发现了，就连那时已经是丞相的萧终天也发现了，萧终天私密上奏给江绯，请求他杀了这北齐皇长公主，以绝后患。

江绯便私下密旨，处死白毓。

那时她一袭白衣，与旁人初见时的都不一样，她眉目冷峻，令人生寒，面却如槁木死灰，眼眸无神，“江绯，你虽贵为东楚惠帝，睥睨天下，可你乖张暴戾，沉溺皇权，永远不知情为何物。”

那是白毓过得最痛苦的时日。

她被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狱之中，那生来的骄傲没有让她解释求饶半分，她只是绝望，她倾心付出的人为了怕他的江山受到威胁，便要听从旁人唆使，她怎能不恨。

只是此生她看错了人，却终究要成为北齐的千古罪人了。

知道深狱之中她发现怀中骨血的存在，才终于愿意苟活下来。

思雅说，那人一生受尽朝臣跪拜，此刻却第一次跪在江绯脚下，将一身骄傲弃之不顾，“请皇上饶我一命吧。”

江绯目光闪烁，“朕饶你可以，只是你这一生都得在这牢狱中度过，再不许踏入北齐一步。”

白毓抬头，不觉凄笑，他要将她囚死在这东楚。“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而后江信在朝堂上请旨迎娶林沉毓，江绯为了不让她身份暴露，引起朝堂恐慌，便将她赐婚给江信。

听闻这个消息时，白毓只是淡淡一笑，正好她也不愿让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不配做她孩子的父亲。

所以当江绯气势汹汹来问她是否真的愿意下嫁给江信时，她如此坚定，“愿意。”

“呵，不是说长公主殿下是多么的尊贵无比吗，原来也不过是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贱人，你背叛朕，就不要怪朕。”

她嫁给江信，江信待她一直相敬如宾，怜爱有余又不失尊重，她也顺利生下了女儿。

只是，他终究不肯放过她。

萧王妃给尚在襁褓的灵空施毒，却无人能够惩处，她便知这一切都是江绯的意思。她第一次有了想杀江绯的冲动。

思雅执意要回北齐调兵，将这东楚夷为平地。

只是，届时生灵涂炭，百姓流离颠沛，而他也做了亡国之君。

这终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她知道江绯是不可能放过她了，只是她始终没有办法伤害他。

只能在成亲王府的一抹小院中，等待着他的生杀决断。

她将掌管白林军的凤章交给江信，只要白林军还存在的一天，他就不能动褚弟分毫。只要凤章不在白褚手中，她也无法动江绯分毫。

若是死了一个白毓能换回两国的安康，至亲至爱的平安，她又何须兵临城下，大动干戈呢。

只是那倾力付出的情爱，终究是一场空了。

萧王妃设计陷害，污蔑她与侍卫私通，白毓冷笑站在门口，她昔日贵为长公主一身荣耀，却没想到今日要如此卑贱的死去。

她从未后悔过爱上江绯，这一刻却后悔了。

思雅被抓起来，她则被旁人用责过鞭鞭死在院中，一鞭一鞭她都在告诉自己，此生休矣，若有来世绝不与他，再有瓜葛。

这世间的情爱呵，不过只是食尽鸟投林，燕雀各分飞。

你有的念想，多了不过是非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