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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满赶紧拦住他,笑着说:“杨公,去哪里啊?还不快坐下来,让你倾慕的先生给你上药?”

杨樾:“”这挨千刀的魏满!

杨樾心里头就跟揣了一只毛兔子一样,来回来去的乱蹦,连林让给他上药,杨樾都没什么感觉了,既感觉不旖旎,也感觉不到疼痛,一颗心总是想着虞子源怎么怎么样。

杨樾转念一想,我为何要想他?来看自己的伤,都没进门,这种人没义气。

武德带兵去探听陈继的虚实,城池门外一片寂静,其实内部则完全不是如此。

此时此刻的燕州府署之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主公!如何是好啊!”

“主公,快想想办法罢!联军三十万大军,比当年对抗佟高的军队还要庞大!”

“这可怎么办?!”

“怕他们什么?!咱们燕州兵强马壮,还有许多麾下分散各地,只需主公传令下去,叫他们带兵回归便是。”

“说的倒是轻巧,如今大军已经压境,骠骑将军亲自督阵,来势汹汹啊,战书都下了,谁还能来相助咱们?!”

“是了,相助咱们就都是反贼啊!”

“你看看那岱州刺史虞子源,不是咱们主公亲手捧出来的么?不也投靠了魏满去么?”

陈继脸色难堪的厉害,眯着眼目,不发一言,森然的盯着吵成一锅粥的麾下。

武德前来探听虚实,没成想竟然捡了这么大一个瓜捞,不只是联军内部人多不合,如今这陈继的府署之中也乱成一团,吵得不可开交。

这可是一个天赐良机,武德一直默默无闻,若能借着此次机会,挫败陈继,便可扬名天下,说不定还能得到人主的封赏,也算是美事儿一撞。

翌日清晨,联军幕府之内,魏满坐镇,再一次召开议会。

因着昨日魏满新官上任,烧了两把火,所以众人也不敢怎么造次,便学了乖,坐在席上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儿。

杨樾昨日上了药,也是身子骨儿皮实,今儿个装作没事人一样便来了幕府,稳稳当当的坐着,只是脸色稍微有些憔悴,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

魏满幽幽的说:“昨日诸位没有商议出个所以然来,回去思索了一晚上,今日各位可有什么建议?”

昨日只有林让提了建议,速战速决,但是没人敢打先锋。

众人听罢了魏满的话,又是你看我我看你,不打算当这个出头鸟,消极抵抗起来。

大家都是来表忠心的,谁也不想还未能表现忠心,便损兵折将,甚至战死沙场,要知道如今的陈继,那可还是第一大势力,魏满几次都与陈继僵持不下,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众人一言不发,魏满的气压有些阴沉,沉声说:“无人言语么?”

就在此时,但听“哗啦”一声,有人从幕府外面大步直闯进来。

秋日里的日光本该低迷不振,今日的日头却意外的好,随着帐帘子一掀,日头直接从外面晒进来,来人背着光,大踏步走进来,只能隐约看到来人高大的轮廓,身着介胄,步履之间带着一股儒雅之气。

是武德回来了。

武德昨日夜里探查陈继府署,一晚上都没有归来,很多人都等着看热闹,觉得武德不自量力,只有五千兵马,竟然想着做出头鸟,讨好魏满。

众人见是武德,都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武德从外面大步走进来,拱手抱拳说:“拜见将军。”

魏满淡淡的说:“燕州府署,可有消息?”

武德有些含糊其辞,并没有将见到的所有能容全都告知众人,而是留了一个底儿在自己手中握着。

武德只是说:“昨夜卑将带人潜入燕州府署,陈继正带领麾下,探讨如何对抗联军之事。”

他这话一说出来,众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果然,陈继并非无所动静。”

“肯定是故意不应战。”

“是了”

武德见众人窃窃私语,不着痕迹的低笑了一记,笑容转瞬即逝,便又说:“陈继欲招麾下助阵,包抄我联军后路。”

“陈继果然还有后招!”

“什么?陈继想要断咱们后路?!”

“咱们联军三十万之中,如果被断了辎重后路,那不消几日,怕是就要撤兵了!”

武德故意提高了一些声音,朗声说:“因此卑将以为,昨日里鲁州刺史所言甚是,陈继兵马与粮饷均十足丰厚,我联军虽名正言顺,但兵线太长,卑将私以为,此战应速战速决将军,卑将请战,作为先锋,首站攻打府署城门!”

武德说着,突然矮身,“嘭!”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

他说得铿锵有力,声音无比洪亮,面容镇定自若,自有一派正气。

司马伯圭眯了眯眼睛,突然站起身来,走上前去,也跪在地上,沙哑这声音说:“主公在上,伯圭请命一战!”

魏满看到司马伯圭跪在地上,不由微微摇了摇头,他如何可能让司马伯圭去打这第一仗?

不是司马伯圭能力不及,也不是魏满不信任司马伯圭,相对于武德,他自然更信任追随自己五年之久的司马伯圭。

但司马伯圭刚刚损失了自己的弟弟,万一意气用事,两军开局不利,将来的战役必然没办法再打下去。

而且魏满也担心司马伯圭会急功近利,反而伤了自己。

魏满稍微沉思了一下,便说:“武将军,此战孤交给你来打。”

司马伯圭抬起头来,看向魏满,魏满对他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司马伯圭似乎有些不平,但他心里也明白魏满是什么意思,因此也没有多说。

武德一听,当即欣喜若狂。

他的回禀是有所保留的,武德以为,这一战可以打,只要略施小计便可,陈继虽然兵强马壮,但是内部人心不合,分成主和党和主战党,两面打架还来不及。

武德听到魏满首肯,心中登时狂跳不已,只觉自己出人头地的机会便来了。

而其他人听到魏满首肯,面上都挂着嗤笑与不屑,他们以为武德是个不自量力之人,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居然想用五千兵马攻城,这不是开顽笑么?

武德想了想,规规矩矩的拱手,说:“将军,卑将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魏满说:“讲。”

“卑将乃系第一次主导攻城战役,因此还请将军与诸公,攻城当日监临督军!”

众人一听更是不屑,这武德以前从未有过攻城经验,竟然要用头去撞陈继这块大石头,非头破血流不可。

大家也没有什么异议,都乐意去看武德是怎么自不量力的“自杀”,因此顺势同意下来。

因着武德突然站出来请命打先锋,这场会议便顺利结束了,众人纷纷说笑着离开了幕府大帐。

林让看着武德离开的背影,眯着眼睛,一直没有回神,似乎在想什么。

魏满收拾妥当文书,准备离开,抬头一看,林让竟然盯着帐门口的方向正在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魏满便走过去,说:“林让?”

此时营帐里已经没有旁人,魏满低唤了一声,林让仍旧没有回神,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魏满干脆快极的倾身,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林让感受到温度,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一脸淡漠的看着魏满偷腥。

魏满偷腥成功,一点子也不像叱诧疆场的骠骑将军,反而像是食了糖果的小娃儿一般,笑眯眯的说:“林让,想什么呢?”

林让淡淡的说:“在想武将军。”

武德?

魏满随口一问,哪知道林让竟然告诉自己,他在想别的男子。

魏满险些一口酸水儿吐出来,说:“想他做什么?是有孤位高权重,还是有孤年轻俊美?”

林让一脸奇怪的看着魏满,说:“魏公何出此言呢?让是在想刚才武将军的请命。”

魏满:“”

魏满咳嗽了一声,说:“开顽笑,孤刚才与你开个顽笑而已。”

林让并没注意魏满的酸劲儿,说:“武德此人,不可小觑,魏公还是多加小心才是。”

林让已经跟他说过了,武德日后能与他三分天下,因此魏满也开始渐渐注意此人,不过到目前为止,除了心思比较深沉之外,魏满并未发现他太大的才能。

魏满说:“是了,有你在孤身边,你说什么,孤都依,如何?”

魏满一言不合,就飙上了情话,加之俊美的容颜,稍显轻佻纨绔的痞气,有一种说不出来令人脸红心跳的感觉。

林让却“哦”了一声,十分冷淡的站起身来便走。

魏满:“”从林让那里学来的词儿,怎么说来着?

是了,钢铁直男!

议会之后,杨樾从席子上站起来,感觉这么一个动作,差点要了自己的老命,别看他外表看起来没什么事儿,其实内地里都要疼死了,只是为了面子硬撑而已。

杨樾慢慢的往外走,一眼就看到了走在他前面儿的虞子源。

昨日里魏满说虞子源来过他的营帐,不过正巧听见杨樾对林让表达爱慕,所以没有进来便离开了。

杨樾赶紧快走两步,喊着:“哎!虞子源!”

虞子源听到声音,转头冷淡的看了杨樾一眼,眼神轻飘飘的,拱手抱拳,说:“杨公。”

这一声杨公,差点把杨樾的话全都憋回去,杨樾只觉自己被虞子源给梗住了。

他们认识起码十年往上,如今虞子源却越来越生分,这让杨樾心里头隐约有些不太舒坦。

杨樾咳嗽了一声,掩饰的说:“我我听说,你昨日来了我的营帐,不过没有进来,可有此事?”

虞子源冷淡的看着杨樾,眼神都不曾变一下,十分冷淡疏离,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只是说:“杨公如没有旁的事儿,便先失陪了。”

他说着转身就走。

杨樾看着虞子源的背影,那宽厚的肩膀带着一股浓浓的疏离,仿佛是一座高山,直接阻隔在二人之间,虞子源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杨樾突然有一种错觉,如果不叫住虞子源,他们之间的距离恐怕会更加遥远,更加疏离,直到分道扬镳,再无交集。

“虞子源!”

杨樾脑袋里一片空白,突然牟足劲儿大吼一声,紧跟着又喊:“你他娘的睡完我便不认人了是罢!”

杨樾脑子里突然断片儿,喊完之后连自己都懵了。

“轰隆隆”

后知后觉的,杨樾才发现自己到底喊了什么,定眼一看,虞子源果然站住了,而且不只是虞子源,效果比预想中好了太多太多,因着旁边站住的,还有许许多多的人。

这家太守,那家州牧,还有刺史们,统统全都站定在原地,一脸瞠目结舌的看过来,探究的目光在杨樾与虞子源之间晃来晃去。

杨樾:“”

杨樾登时有一种浑身冒汗的感觉,想要狂扇自己两个耳光。

那日里睡了不认人的明明是杨樾,杨樾说自己喝多了便跑了,杨樾如今却恶人先告状,还吼了虞子源。

杨樾吼完头疼不已,怎么办怎么办,如何是好?

魏满与林让二人从幕府大帐中走出来,正巧便听到杨樾豪气冲天的大吼,就连素来荣辱不惊的魏满,也被吓了一跳,没成想杨樾如此豪放?

林让则是一脸木然,好像听到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

魏满也十分头疼,对杨樾说:“这里是军营,私底下的事儿,那面谈去。”

杨樾恨不能现在找条地缝儿钻进去,赶紧就对虞子源说:“你、你过来,咱们去那边说话儿。”

虞子源站在原地看着杨樾,起初听到杨樾的吼声,先是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随即很快收拢得干干净净。

虞子源冷淡的注视着杨樾,仿佛自己根本不是当事人之一一般,说:“没什么可谈。”

他说罢了,直接转身走人。

转过身去的一瞬间,虞子源的唇角突然擒起一丝丝笑容,眯了眯眼目,加快脚步离开。

杨樾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哪知道虞子源这般爽快的拒绝了自己,转身扬长而去,背影十足潇洒飘逸。

杨樾站在原地,反应了很久,表情突然憔悴起来,对着虞子源的背影咬了咬自己的指甲,失魂落魄,好像被人抽走了魂儿似的,摇摇晃晃就走了。

魏满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说:“当初杨樾过来,孤就不应该答应他,一路捣乱的就属他。”

攻城之日,武德点起自己的五千兵马,将兵法分成两组,一组是两千的老弱残兵,多半是武德招募来的一些难民,不管是不是壮丁,只要是基本能看的过去眼的,武德是来者不拒的。

除了这两千兵马,其他的三千兵马,则是从魏满那里搜刮出来的,当时小皇帝推恩,其他人都没有接手魏满的兵马,唯独武德是个“实诚人”,接手走了三千兵马,后来装糊涂并没有退还回去。

这三千精兵,就是从魏满那里得来的。

武德将兵马分成两组,列队整齐。

因着武德前几天的提议,所以今日魏满、林让与诸多将军全都列阵督军,督军的队伍可谓是浩浩荡荡,延绵不绝,一直蔓延到天边。

魏满眯了眯眼睛,不知道武德为何把兵马分成两队,但是也没多问,便说:“可以攻城了。”

武德点点头,立刻举起手来,一挥佩剑,大喊:“攻城”

“击鼓攻城”

“击鼓!!”

“击鼓!!”

随着武德一声令下,传令官立刻一声声的传令下去,那两千老弱残兵,竟然是站在后排,专职用来击鼓呐喊的,就仿佛是综艺节目请来,一百五十元一天的群演一样,专门负责“哈哈哈”。

“咚咚咚咚!!!”

“进军”

“杀!!”

无数大鼓列在天边,连成一片,也不知武德到底哪里找这么多大鼓来,士兵们将打鼓击得“咚咚咚”直响,大地都在不停的震动着,鼓声犹如天雷,轰隆隆倾泻而下,昭示着风雨欲来之势,将整个府署城池都笼罩在巨大的“阴霾”之下。

随着鼓声,杀声,呐喊声,还有人负责专门摇旗,旗帜被潇洒的秋风一吹,咧咧而响,配合着漫天的鼓声,那感觉好像齐天大圣的七彩祥云

诸公们都没想到武德两千兵马是用来做这个的,一脸瞠目结舌的看着武德“作秀”。

看着武德的眼神更是不屑,还以为武德此人没什么真把式,花活儿倒是一套跟着一套,愣是不重样儿,这好大喜功的程度,都赶上小皇帝他爹了。

两千士兵呐喊摇旗,击鼓示威,那仗势差点把当场之人都给震聋了,魏满蹙了蹙眉,却不是嫌弃武德“好大喜功”,而是心头微微一跳,不由多看了武德一眼。

武德难道真是好大喜功?

难道真是在顽花把势?

当然不是,而是攻心。

这对于只有三千精兵,两千充数兵马的武德来说,根本不一场攻城战,而是一场攻心战。

果不其然,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府署城门,听到这震天一般的鼓声和杀声,终于有士兵按捺不住,从城门楼的垛子上探头往下查看。

这一查看,便看到城门漫天遍野的军队,源源不断的列在天边,伴随着鼓声,就好像天兵天将一般唬人。

而这些军队,压根儿就不是武德的!

武德只有三千精兵能动,其他人是武德请来督军的,这些将军们还在嘲笑武德,哪知道已经被武德当做了“模特”,免费展示给对家来看,还是耀武扬威的那种。

武德可谓是把狐假虎威这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林让坐在无影马上,一脸淡漠的听着轰隆隆的鼓声,侧头看了一眼魏满,说:“武德果然不容小觑。”

魏满难得脸色严肃,点了点头,说:“幸而你提点得早,否则孤真是小觑了他。”

城门楼上的陈营士兵低头一看,这漫天的鼓声,漫地的列兵,赶紧飞跑下城楼,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府署赶去。

此时此刻的燕州府署之内,陈继坐镇在大堂,麾下将领正在议会。

陈继淡淡的说:“不必理会联军,联军兵马众多,辎重消耗太大,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个道理,想必大家都懂,等他们叫阵两次,无人理会,便也会懈怠了去。更何况咱们城池坚固,他们联军人多口杂,心思不齐,难成大事,何必怕他们,最重要的是”

切勿自乱了阵脚。

陈继的“心灵鸡汤”还没有灌完,就听到士兵的大吼声:“主公!!主公联军联军打来了!”

士兵“嘭!”一声撞开府署大门,直闯进来,跌在地上,头盔都丢了出去,“咕噜噜”一阵猛滚。

陈继刚刚还在给麾下“灌鸡汤”,热腾腾的鸡汤还没喝下去,士兵这般大喊,岂不是坏了陈继的好事儿?

陈继刚要呵斥那士兵扰乱军心,但外面似乎要验证那士兵的话,便听到“咚咚咚!!”“杀”“全军进攻”等等的呐喊声。

“这”

府署之内的将领登时有些慌乱,纷纷说:“主公,联军不是不会进攻么!?”

“现下如何是好?!”

“该不该迎战?!”

“还是死守城门罢,千万不能应战,他们人多,应战没有活路啊!”

“呸!狗屁!必须应战,咱们陈营的脸面儿难道不要了么?若是躲起来做缩头乌龟,只会惹人笑柄!”

“笑柄!?什么笑柄不笑柄的,如今皇上已经发了诏令,讨伐咱们,城中百姓都开始说咱们主公是乱臣贼子了,脸面儿早就没了!”

“嘭!!!”

陈继听到这里,狠狠的一砸案几,猛地将案几踹翻出去。

众人全都吓了一跳,陈继脸红脖子粗,眼睛赤血,血丝凸出,几乎要崩裂开来,恶狠狠地说:“都给孤闭嘴!!自乱阵脚,不管是谁,立斩不待!”

陈继的话音一落,众人终于是不敢吵了,但城外的杀声和击鼓的声音更甚。

“主公!主公!”

又有士兵跑了进来,说:“联军已经开始攻打城门了!”

是武德的军队,三千精兵已经开始攻打城门,不过其实雷声大雨点如果陈继不管,武德的花活儿也支撑不了多久,但问题就在于陈继多疑到了极点,而且并不果断。

陈继的脸色白了黑,黑了涨红,“呋呋”的喘着粗气。

谋士赶紧说:“主公,求和罢!求和只是权宜之计,只要主公肯求和,人主一定不会为难主公,毕竟主公势力庞大,而且一门忠烈,人主看在陈氏的势力上,也不可能真的将主公如何!眼下联军还未打入城中,是最好的求和时机倘或错过这个时机,那求和的分量便不一样了!”

“主公求和罢!”

“是啊是啊,求和罢!”

谋士的话一说出口,很多人响应起来,纷纷要求陈继求和。

“主公,权宜之计啊,主公数十年来的霸业,不能就毁在魏满的手中,保留势力,只是委屈一时,早晚会让魏满尝尝主公今日的苦楚,不不,一定十倍,百倍的偿还!”

陈继额头上青筋狂跳,脸色涨到通红,就会爆裂开来,嗓音沙哑到了极点,说:“好”

他的话音一落,就听到“报!!!”的声音,第三个士兵从外面飞马闯入,似乎十分焦急。

众人看到那士兵飞马,心中都是“咯噔”一声,生怕就在陈继犹豫的时候,城门已经被攻破。

士兵翻身下马,叩头说:“主公!后将军陈仲路僭号天子,已于淮中称帝!正在大修祭坛,分封百官!”

陈仲路称帝了!

陈继一听,登时有些发懵,不怪他反应不过来,陈仲路不是所有地方势力里最强大的,但是辎重粮饷十分富裕,连续被魏满挫败了几次,竟然突然称帝,这事儿来的突然,难怪陈继一时反应不过来。

日前小皇帝广发诏令,令天下诸侯讨伐陈继,陈仲路以抱恙为由,没有参加讨伐。

当时魏满还在奇怪,原来陈仲路根本不是因着生病,而是心怀鬼胎,想要趁着大家混战的时候,浑水摸鱼,混乱称帝!

陈继呆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哈!”的大笑出声来,笑的仿佛疯了一样,恶狠狠地说:“好!好一个陈仲路,当真是不自量力,太好了!”

陈继之所以这么笑,其实并非是因为陈仲路不自量力的称帝,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在这种危险的时刻,陈仲路主动“送人头”,陈继正好趁机全身而退。

陈仲路选在这种时候称帝,必然是因着想要趁着联军混战,无瑕顾及他,而稳住自己的阵脚,用陈继作为踏板和挡箭牌。

陈继怎么可能让自己成为陈仲路的挡箭牌?

谋士也说:“陈仲路僭越天子,乃是混乱天道之事,皇上必然不可能姑息,主公,此乃天赐良机,正好趁此时机,向天子服软儿,天子必然以僭越之事为大,无瑕顾及主公,主公方可休养生息啊!”

陈继也是这么想的,他方才还在犹豫,投降的话,魏满会不会给自己难堪。

但如今陈仲路送来了人头,他们只要一投降,魏满再不甘心,也必然撤兵,以讨伐僭越为先。

毕竟事有轻重缓急,魏满不可能为了“一记私怨”,而误了国家大事。

陈继说:“传令下去,就说是一场误会,我陈继忠心耿耿于怀皇上,并无怠慢无礼的意思。”

“是!”

武德的军队已经开始攻城,城楼上的士兵大乱,诸位将军们这样一看,才突然有些恍然大悟,武德这并非是假把式,也并非是好大喜功,而是一场地地道道的攻心战。

武德的军队并非兵强马壮,数量也不多,但有了狐假虎威的妙计,势如破竹,直冲城门。

就在此时,突听“报”的声音,士兵从远方飞马而至。

魏满眯眼去看,来者并非是他们的联军,看服饰是禁庭出来的禁卫军,也就是小皇帝身边的士兵。

那士兵快马冲来,拱手说:“骠骑将军,诸位将军,贼子陈仲路,违反天常,僭号天子,淮中称帝,天子震怒,请各位将军速速前往淮中,平定叛乱。”

“什么!?”

“陈仲路称帝了!?”

“这都什么事儿?”

“竟有此事?”

“怪不得陈仲路不来燕州,原来心怀鬼胎!”

魏满一听,吃了一惊,林让听罢了则是一脸淡漠,陈仲路称帝的事情,本就在轨迹之中,只不过与原本的轨迹不太相符,陈仲路竟然是趁着联军混战之时,僭越称帝。

与此同时,又听到“踏踏踏”的马蹄声,一匹飞马快速而至,服饰不是联军,也不是禁庭的军队

“是陈仲路的士兵!”

“当真!”

众人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介胄是陈仲路的士兵,士兵飞马而至,翻身下马,竟展开一卷圣旨,高声朗读,说:“骠骑将军魏满,接旨!”

魏满坐在高头大马上,冷笑一声,说:“接什么旨,谁的旨意?”

陈仲路的士兵也不在乎魏满傲慢的态度,而是说:“骠骑将军,还是听完再说罢!”

他说着,也不给众人说话的机会,也不需要魏满接旨了,便朗声说:“武氏衰微,百姓屠戮,陈氏忠烈,四代三公,承顺天意,民心所向,朕近代武兴,祭告天地。特封原骠骑将军魏满,为一等大将军,金印紫绶,殿前骑马!”

那士兵的话音一落,众人不由瞬间哗然起来,陈仲路不只是做了皇帝,而且还要拉拢魏满,封他为一等大将军,若是再往上,恐怕就是丞相了。

魏满听到这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大将军?”

魏满一脸轻佻笑容,似乎十分随和,好像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顽笑事儿,就在下一刻,“嗤!!”一声,腰间倚天宝剑猛地出鞘,银光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剑锋一转,那陈仲路的士兵根本没能开口多说一个字儿,便发出“嗬!”的一声,瞪着眼睛,身子向后一仰。

“咚!!!”

直接倒在地上,双眼圆睁,瞪着夕阳西下的天空,脖颈间“呲呲”的喷着血,一动也不动了。

魏满出手快极,“嗤”又是一声,直接将佩剑收回剑鞘,慢条条的抽出一条手帕,并不是擦拭自己身上的血迹,反而递给林让,让他擦拭一下飞溅在衣袍上的血迹。

在场众人都发出轻微的“嗬”一声抽气,瞠目结舌的看着地上的死尸,与染血的“圣旨”。

林让则是淡漠的接过魏满递给自己的手帕,轻轻擦了擦自己的衣角,血迹染着衣角上擦不掉,这才微微蹙了蹙眉,似有些不欢心。

事情瞬间混乱起来,魏满当场处决了陈仲路的叛兵,轰然一声,燕州府署的城门突然打开,有人从里面大喊着:“不要打,是误会,是误会!!”

陈继竟然派人出来投降了!

趁着陈仲路僭越天子的时机,陈继也真是会见缝插针,派人跑出来投降。

谋士大喊着:“误会!是误会!”

那谋士遥遥的又喊:“我们主公忠心耿耿,绝没有不敬天子的意思,前些日子是因着主公抱恙在身,才没能入京拜见天子,还请魏公明鉴啊!”

陈继早不服软,晚不服软,刚刚好现在服软儿。

魏满如果现在撤兵,似乎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集结了这么多人攻打陈继,不出意外,如果速战速决,陈继定然没有后路。

但如今陈仲路竟然杀出来捣乱,而陈继又是个“能屈能伸”的,突然投降,魏满瞬间陷入两难的境地。

撤兵,魏满不甘心。

但不撤兵,小皇帝已经发出诏书,请联军调转矛头,平定陈仲路。

魏满的脸色黑的可以,林让便朗声说:“陈公说误会就是误会,说投降就投降?我们将军为何没看到半点子陈公的诚意呢?”

那谋士听到林让的质问,似乎早有准备,服软儿好处还是要准备的,这点子肯定上道儿才行。

谋士赶紧说:“骠骑将军,我们主公的诚意那是十足的,只要魏公您肯退兵,主公愿意释放俘虏司马越!”

“司马越?”

“俘虏?!”

“司马少将军不是战死了么?”

司马伯圭听到“司马越”三个字,脑袋里“轰隆”一声,几乎裂开,比方才的鼓声还要振聋发聩,声音沙哑的说:“越儿!真的是越儿,他还活着!”

魏满蹙了蹙眉,与林让对视了一眼。

林让便说:“陈公一会儿生病,一会子误会,如今又说司马少将军是你们的俘虏,怕是没一句可信。”

谋士大喊:“可信可信!”

他说着,招手说:“快!带人!”

很快,高大的城门楼上,两个士兵压着一个被反绑着双手的年轻人,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慢慢出现在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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