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张大人,你且休息去,要是急着回去复命,就禀告陛下,末将正在运筹帷幄,保证不打无准备的仗,这也是为更好的守卫临海北境,只要前锋军传来情报,该打,末将必定带兵即可启程。”王严封手按腰间宝剑,一甩行军大披风,很是霸气道。
“这要是前锋军有点什么意外呢?”驿使张大人试探询问道。
“放心,前锋军,尽是骑兵,打不过或许可能,跑不过不可能的。万一他真要是跑得跑不过,我只能说,他这个前锋将军也就做到头了。当然了,军中都在传言,说咱们李将军一心想拿头功,积极冒进,这带着前锋军头脑不顾的一头扎进去了,被乱军围困的可能也是有的,这个咱们可把话说清楚了啊,我反复交代徐徐渐进,可是这李将军非是不听呢。”王严封一副苦口婆心的痛心模样道。
“哎这可如何是好啊。”驿使顿时很是着急道。
“男儿沙场,死伤难免嘛。我可不能跟着李将军啥不管不顾的就跟着扎进去,万一要是都围困在这乱军之中了,到时候指望张大人带兵来救?话说这如今的北境,乱军混杂,少说也是有十万之数,不可冒进啊。”王严封又道。
“将军深思熟虑。”驿使只好附和道。可是内心里是极度的不安和无奈,陛下让这王严封进军,这厮嘴上是说七说八,楞没有发兵的意思,自己这回去了如何复命?陛下怕是盛怒之下,迁怒于自己啊。可是,自己一个驿使,陛下的命令人家都没打算听,自己又能如何?
“来人啊,且送张大人前往营帐休息,好生安顿。”王严封一挥手,示意此番对话结束。至于这驿使如何回去复命,他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老父亲还在皇城之中岌岌可危,王严封就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哪里还有闲心情管别人死活。而这不贪功冒进,正是老父亲三番五次交代的,王严封死死记在心里,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如今他带兵在外,就算是忤逆皇命,海庆龙也不至于拿他怎么样?难不成下旨撤军?还是直接取缔了他的军中官职?这才出征几天?皇命反复,岂不儿戏了?就算是临海皇朝来旨要取缔他的官职,那也得看看这些跟随王家征战的士兵答不答应了。
人有旦夕祸福,月有明玉阴缺。这驿使张大人却是当天消失在了军营之中。
凤阳国,周家山谷。藏书阁楼,青衫中年日以及日地沉浸在诸多的典籍翻阅中,这世间百家所学,浩若烟海,魁若雄山,知无所尽,所以这好学之人也就一直攀登书山遨游学海之中。如果说,知其一后,方知有二,知其有一二后,方知又有三生万物,于是,越是学,越是发现,所知者少,所愚者众,恰巧的是,知少者不自知,却以为世间只有其一,知众者,望而生畏,敬畏学识的浩瀚无垠。对比来说,更加觉得自身所知有限的人,反而是饱学之士。这些天以来,青衫麻布素裹于身的中年人越是有此感悟。
“二哥,你是准备考个状元呢还是想去学院当个教书先生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天天捧着本书死读?”周家老三已经不只一次跑来藏书楼埋怨了。他是想来找自己这二哥好好谈谈如今的天下大势的,可是每次来,自己这二哥都是手不释卷,毫无兴致。
“如今什么时候了?天要塌了?就算是天塌了不是还有高个子顶着吗?轮得到你我杞人忧天?再说了,这些天我可是大有感悟,这越是学得多啊,越是知道世间玄妙,千百年来前人的智慧果然是令人敬畏啊,就拿这本岭南游记来说,原来岭南曾经也有势大磅礴的王朝国度,丛林竹海,溪河交错,田耕渔织,极其富饶,只是关于他们怎么覆灭的却是没有书籍记载,甚是遗憾啊。”周文弄,周家这一代子孙中已近中年的二儿子,此番感悟颇有些扼腕叹息道。
“二哥,文若如今可是奔着雁寒山去了,这小子混世不怕,没心没肺的,你个当哥哥的就不担心?都说兄长如父,你倒是心宽,还优哉游哉在这里读你的这些破书。”周文辽,周家三少爷,正是胖公子周文若的头上哥哥,最是疼爱自己这个弟弟,此番是不惜和自己这个喜好读书沉迷学识的二哥抱怨起来。
“他不是有你这个三哥一直担心着吗?怎么?有你周家三少爷保驾护航还不够?他也成年了,难不成还要我们这些当哥哥的给穿衣喂饭不成?有你一个掏心掏肺的宠溺着,足够了。”周文弄有些遗憾的放下没有后续著说的典籍,淡然调侃自己这个弟弟道。
“二哥,你是真二还是装糊涂?文若是个什么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自以为聪明过人,心里是极度自傲的,这性子闯荡在外,很容易吃亏的,这要是游山玩水去了也就罢了,如今入了学院没好好安生呆着,却是什么历练,跑东跑西去拯救苍生,现在倒是好,跑去雁寒山去了,那是什么地方?现在兵荒马乱,人命如草芥,二哥,你要是就这么放任不管,我也跟着送死算了。”周文辽气鼓鼓道。
“你都说文若自诩聪明过人,如果真的是九死无生,你觉得他就毫无算计这么没头没脑的跑去雁寒山了?且不说学院是什么存在?他们既然插手参与了这一番乱世,自然不会草草了事的,你啊,还是读书少了,成天瞎操心。告诉你吧,学院有个弟子已经联络我们周家了,一番寒暄的客气场面话之余,向我们恳请支援,我已经授意下去了,协助他们抵抗乱军,支援物资一部分已经抵达临海北境,另外一部分,正在各处运筹,不日即将抵达雁寒山,这世道,乱局已经注定了,既然文若已经身在其中,我们周家本就无法置身事外,不如就早早谋划,为往后的格局争得几分先机。要说,我们周家商贾通天下,也就是外人的吹捧,吹嘘我们周家把生意做到了中土各国,但是你我兄弟应该心知肚明,齐云国,我们可是难以立足,更别说霜雪国,几乎知之甚少,如今,这两国狼子野心,南下肆虐怕是他们已经打好算盘了,文若这个性子,热血,年轻好动,既然劝阻不了,就跟着他闹闹吧,人啊,不是自己摔倒的坑,不知道自己肉疼,等他知道疼了,知道这世间有些人有些事,该怕,他自然会成熟稳重起来的。再说了,你大文若几岁,你不也还是成天愣头愣脑的?”周文弄一边半带调侃半带宽慰自家兄弟,一边放下书卷,端起书桌上清雅古朴的茶杯撮口轻饮道。
“这么说,二哥原来是早就有所关注了?我就说嘛,二哥饱读诗书,定然是未雨绸缪在先的,哈哈哈哈。”周文辽手舞足蹈地高兴道。
“文辽啊,周家商道上的买卖,这些年你虽在打点,但是你还是太少经历波折,都是父亲和大哥给你铺好了所有的路,很多事情你见得简单,看得简单,所思所想,难有周全,以后,你要试着自己思虑,大哥年纪大了,操心的事情多,父亲如今又一去齐云国,是你要担当大任的时候了,凡事,多三思,再做决议才是。二哥没什么喜好,对于商道无多大兴趣,沉浸这藏书楼里,悄然度日,你就且让我这个不作为的二哥多些自在时光,可好?”周文弄喝着清淡茶,言语间的兄弟情深却是随着看似轻描淡写的言语表露无遗。他深爱读书,这藏书楼,也是他收藏天下典籍而建,细细算来,他几乎足不出户呆在这个藏书楼中已有近十年时光。
“二哥,大哥现在也就是啥都让我去做,自己成天下棋喝酒,他哪里操心了?我这不也是在努力嘛,倒是你,饱读诗书,胸中有谋略,要是你来主事,说不定周家都已经把生意做到满天下去了。也就是你们两个哥哥,一个明明正当壮年却已经一副准备退休的样子,一个沉迷读书,啥都不想管。”周文辽略带酸楚道。
“该我们苦的时候,我们苦了。现在啊,该是轮到你和文若了。且去吧,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做,但是也不要什么都想着维护文若,他是个男人,周家男儿,太过护佑,如何成才?不经历红尘辛苦,如何懂得辛酸后珍惜生而不易?你啊,也不想想,我们都是周家子嗣,真要是乱了大局,大哥会坐视不管?就算大哥不管,我再怎么沉迷藏书楼,也不能不闻不问啊?不然父亲回来了还不问罪我们啊?”周文弄继续淡然道。
“那现今这局势,二哥的意思,我们是站在学院这一边了?可是感觉我们帮助临海国抵抗入侵,怎么看都是费力不讨好啊。”周文辽郁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