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
周畅茵是个什么德行,他这个做父亲的又不是不知道。
宫里有周太后镇着,宫外又有萧樾这么个煞星盯着
只要周元升不是被谁给下了降头了,就绝对做不出那种舍本逐末的事。
至于国公夫人常氏,疼爱女儿是真的,可她是当家主母,受礼法约束甚重,也是识大体的。
主要是
这夫妻俩,就算心里真的对武家有意见,也绝对左右不了周老夫人的言行举动,更不可能怂恿了周老夫人去和武家疏远,交恶
所以,萧樾就很清楚,如果这其中真有什么问题,那这问题的本身就一定是出在周老夫人身上的。
只是萧樾这说话的语气,实在很不正经,武昙判断不出他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就还是心里不踏实。
萧樾见状,就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将她搂在身畔,安抚道:“这事儿你先别想了,回头再说,咱们先进宫去。”
萧樾有一个明确的态度在这摆着,对于周家的事,武昙心里就有底了。
可萧樾越是这样矢志不渝的站在她这边,她就越是难免的要有几分心虚,想了又想,就又往他身边蹭了蹭,探出手去,从旁抱住他的腰,黏在他身上。
萧樾侧目看她。
武昙赖着他,咧嘴一笑,还带点不好意思的嗔道:“如果我真把国公府给得罪了,咱们是不是不好跟母后交代啊?”
萧樾跟周家之间的感情,也并不十分亲厚的样子,这一点武昙看的出来,毕竟他回京之后这几年,登周家门的次数,一个巴掌数不过来,两只手也足够用了。
虽然可以理解为是为了避嫌,不叫萧昀母子心里有额外的想法。
但哪怕是做普通的亲戚来往
彼此之间也生分的很。
也许萧樾并不是很在乎和周家闹翻,可周太后那里
有求于人和做了亏心事的时候,这丫头的态度一向良好,萧樾已经习以为常了。
现在看她笑得一脸的谄媚讨好,也觉得分外受用,手指刮了她鼻子一下,调侃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你没听过?母后和国公府之间,也是两回事了。什么都不必强求,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周太后那边的具体情况姑且不论,但武昙能顾虑着周太后的立场和态度,这已经是个爱屋及乌的表现了,最起码可以证明,她是有把他放在心上考量的,萧樾对此是十分满意的。
原就是安抚她的两句闲话,不想
武昙却入了心。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就又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他:“其实我看母后回宫以后好像也不经常传召外祖母进宫叙话的,你要说亲,陛下要说亲的时候,她也没有提携周家姻亲的意思?”
周家上下,这连着三代人里,都没有特别出类拔萃的人才,其实国公府要保持如今的地位,利用周太后的便利,继续联姻皇室,是最省时省力的法子。
就算本家没有合适入宫的女子,可旁支或者姻亲里也总会有的。
但是从头到尾,周太后和周家都直接绕过了这一茬,谁都没提。
其实武昙一直都隐隐的有种感觉,总觉得周太后是过分冷情了,跟萧樾这个亲儿子之间若即若离不说,就是和娘家都不太来往的。
也许她是生性如此,也许是在宫里被磨砺出了那样六亲不认的性格,总归
一个人,活成她那种程度,真的不会觉得落寞和不值得么?
萧樾垂眸与她对视。
她脸上表情生动,眸子里的光彩熠熠生辉,浑身上下,每一处都透着勃勃的生机,落在眼里,就会叫人受到感染,心生欢喜。
其实他明白武昙的意思,只是周太后的事并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何况
如今时过境迁,有些往事,也不该再提了。
“母后自有她自己的主见和抉择,她的事,我们不必过问。”最后,萧樾就只是含糊着这么说道。
武昙是何等玲珑剔透的心思,自是立刻就品出了他言辞之间的闪烁其词。
这么说的话,就好像是周太后和宁国公府之间也都另有隐情了?
只不过,周太后毕竟是长辈,她又只是刚过门的儿媳妇,既然萧樾讳莫如深,她就也识趣的不再深究了。
就在萧樾带着武昙往宫里去的路上,宫里姜太后因为连着派出去两拨人传唤武昙进宫问话都被挡了回来,已经大为震怒,知道他们夫妻人在侯府,第三拨人已经派了出来,还派了一队御林军随行。
只不过萧樾为了赶时间,抄了小路,双方走岔了路,没遇上。
晟王府的马车在宫门外停下来,两人就换乘了小轿往内宫去。
因为姜太后前面已经派了两拨人去传话了,此时萧樾夫妻也就懒得再跟她兜圈子,轿子就直接抬到了寿康宫门前。
彼时,那宫门之外已经跪了一地的奴才,从木槿到蒋嬷嬷,全都是武青琼琼华馆的人。
这样凛冽的冬日里,就算是在艳阳高照的大白天,连着跪上大半天,这些人也都已经面无人色,如丧考妣。
正月里在这宫里出了引火自焚的晦气事,姜太后大为光火,何况宫里传得沸沸扬扬武昙是始作俑者,她堂堂一宫太后居然没能请动那丫头,气得整天没用膳,午觉也没睡,一天下来,茶盏就砸了四五个了。
丁卉特意泡了去火的清茶给她,她捧在手里正要喝,眼见着宫人把萧樾夫妻引进来,武昙却是容光焕发,从容自在的一副模样,顿时就心里一堵。
因为姜太后点名传召的是武昙,萧樾就让武昙走在前面,他散漫的晃悠着错后半步跟着。
武昙先一步跨进门来。
姜太后一个没忍住,就将手上茶盏狠狠的往她脚下一砸,当场怒喝:“你到底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大人物,任凭哀家三催四请的都找不来你?你这是哪里学的规矩?真真是好大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