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应了李世民,明宇便一门心思扑在了开酒楼上面。
总管老王的办事效率就是高,还不到一天的功夫,便在西市找到了一处合适的酒楼铺面,作价一百贯。
这酒楼铺面位于长安西市人流密集,最为繁华的地段所在。三层高的门脸极为气派,一层二层乃是大堂,三层是雅间,可以容纳百十桌客人同时进餐。
内部装饰颇为考究,一水的实木桌案,羊绒地毯,墙上还挂着不少文人骚客的墨宝,看得出原主人也是花了心思的。
按说位于西市这样的繁华地段,无论如何都不至于沦落道要盘出店面才是。明宇看这酒楼的规模,装修,地段,甭说一百贯,就是叫价五百贯,也是有人打破头要抢的。
明宇生怕老王仗势欺人,强买强卖,特意叫原东主过来问问缘由。一问才知道,感情这原主人还是上赶着送上门来的。
原来的东家也是姓李,是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生得白白胖胖,只是一双眼睛肿的跟桃子一样,身上还挂着重孝。
原来这酒楼在长安也算是老字号了,从北周时期就在长安了。因为地处旺市,加上李家买卖公道,酒菜得味,以往还真是门庭若市,生意兴隆。
李家凭借这座酒楼,虽然说不上日进斗金,但也颇有些产业,买田置地,使奴唤婢,倒也算是殷实人家。
可惜好景不长,隋朝灭亡以后,变成了大唐天下,这李家酒楼的原本的靠山也随之倒台。因他这酒楼地处旺市,自然惹得不少人眼红,三天两头的来打主意。
酒楼的原东家,也就是这年轻人的父亲,自然一口拒绝,可惜在长安做生意,若是背后没有个靠山,又哪能太平得了。
经常有那泼皮混混,江湖游侠儿过来捣乱,要么吃白食,要么就是随便找个由头,在酒楼里大打出手,被他们一影响,生意顿时一落千丈。
老东家急的团团转,想要重新巴结上一位靠山,可惜苦于没有门路,银钱搭进去不少,仍未得到个准话。
最后,多方打探之下,终于闹明白了,原来他这酒楼,给独孤家的小少爷看上了。而且价钱压得极低,几乎和白送没什么区别,对于祖上传下来的买卖,老东家自然是不肯轻易舍弃的。他的不识抬举,惹恼了独孤家。放出风来,对于这座酒楼势在必得,这些捣乱的泼皮游侠儿,自然便是他派人做的好事。
最近两个月,闹得更加厉害了起来。厨子好端端的在伙房忙活,突然就失了火,险些被烧死。跑堂伙计招揽顾客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被一群混混打断了手脚。本来就没有多少客人的酒楼,三天两头的就来一群泼皮进店连打带砸。
酒楼出了一连串的人为事故,自然是做不下去了。老东家有心想要告官,可人微言轻,面对独孤家这等庞然大物,又怎生斗得过?加上老东家年岁大了,连憋气带窝火,一口气没上来,撒手归西去了。
李家几代单传,只留下了这个年轻人,痛哭一场,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好遣散了酒楼的伙计,安葬了老父,打算盘出酒楼这个祸根。
可告示一连挂出去一个来月,价格一降再降,一直都无人问津。
正巧赶上明宇要盘下店面,老王刚派人去市集上打听,恰巧被这年轻人听到,二话不说,拿了自家的房契,毛遂自荐,找上门来。
明宇听完恍然大悟,原来又是独孤家做的好事,难怪无人敢来接手呢。
他点点头,问这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人躬身施礼,答道“回小郎君的话,我姓李,叫李明。”
明宇一愣,心道这还真是巧啊,和我以前的名字一样。心里不由得便对这年轻人天生亲近了几分,他想了想道“你这酒楼,莫说是一百贯,就是三百贯,五百贯都能让人抢破头。那独孤家办事蛮横霸道,强取豪夺,可我自然不能让你亏损了,还是按照五百贯来算吧。”
那叫李明的年轻人听完,眼睛一红,“咕咚”一声跪了下来,悲切道“谢小郎君恩典!我只要一百贯!若是小郎君肯保留我家祖传的招牌,我分文都不要!”
“嗯?”明宇心道,这天下还有这等好事?保留个祖传的招牌就分文不取,白送我座酒楼?明宇心里狐疑,开口问道“分文不取?白送我?你到底是何居心!”
年轻人趴在地上,“嘣嘣”磕响头,答道“小人不为别的,只为之前小郎君在长安城外,狠狠收拾了一顿独孤家的纨绔!”
明宇看这叫李明的年轻人,恨得一付咬牙切齿的样子,突然明白了。看这年轻人长得面团团的,内心倒也极为刚烈硬气。他哈哈一笑,道“原来你知道我是谁。”
叫李明的年轻人又磕了一下响头,答道“不敢欺瞒,这长安城眼下谁不知道小郎君的大名!小郎君初到长安,便狠狠的收拾了独孤家等一般纨绔,大快人心,百姓们争相传颂。小人一听是小郎君要盘家酒楼,便自己找上了门来。我愿把我家祖传酒楼双手奉上,分文不取,只求小郎君能保留我家百余年传下来的字号招牌,让我心里有个念想就好!”
明宇眉头一皱,倒不是怀疑这年轻人别有用心,只是他觉得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乘人之危,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
内侍总管王德看这年轻人身世也可怜,也被感动,在一旁劝道“明宇啊,依我看,你就收下了罢。他得罪了孤独家,放眼整个长安城,这酒楼,除了咱们秦王府,还有哪家肯收,又有哪家敢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