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哭够了,拍拍长安的后背,先她一步开口问她。
长安顿时面红耳赤,但也知这时候争这一口气根本没必要。抬头看了眼紫怨蓝欲,紫怨蓝欲一个去关窗一个关了门,孙嬷嬷识趣地随两人告退。内殿只剩下长安长公主祖孙后,长安斟酌了下言辞,便将夜枭明德帝驾崩的真相和查到的证据对她和盘托出。
“当真!!”长公主一掌拍在扶手上,震得手发颤。
长安将证据一样一样摆出来:“梁博的胞弟一家子人已经被夜枭关起来。那个蚀蛊之人虽没抓到,但人证物证都有。祖母,您帮孙女一把吧。”
证据确凿,长公主倒吸一口凉气。虽说早知皇家无情,她心中难免再次为周家子孙的冷血感到震惊。出了一个弑兄杀父的周德泽不够,又冒出一个借刀杀人的周修远。到底周家是根子上出了错?还是明德帝不会养?怎地尽出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事儿不好办呐”她虽说辈分高,在皇室宗亲跟前有几分薄面。但周修远既已经登上帝位。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花样,就是蚍蜉撼大树。
长安当然知道这事儿不好办!她所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将周修远轰下台,而是给北疆兴兵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头!便是不能兴兵,周修远也得受天下指责去收敛他的行径,叫她们母子能有一瞬间喘息的机会。
“祖母,刘皇后呢?”长安问,“刘皇后是当今皇太后,周修远的嫡母。她的分量,再加上您,总是能咬掉周修远一块肉来!”
周修远登基为帝,刘皇后作为正宫皇后周修远的嫡母,名正言顺地受封为圣母皇太后。刘皇后膝下无子,明德帝驾崩后,她不耐掺和周修远的事儿便早早搬离皇宫。如今在京郊的相国寺清修。刘皇后贵为皇后之时颇有贤名,若是她,足够周修远喝一壶。
长公主与刘太后交好,刘太后搬离皇宫这段时日,她更是时常搬去相国寺小住。若是由长公主亲自去请,这事儿十之八九能成。只是,揭露了这事之后呢?
“长安,你老实告诉祖母,你打得什么主意?”一旦帝位不稳,大盛必乱。哪怕是出于百姓安稳考虑,长公主也不会轻易去动摇周修远的帝位。
长安眼眸微微一闪,移开了视线,不与她对视。
长公主心中一紧。
她深吸了一口,沉声道:“祖母知你被困宫中,心里苦楚。可是长安,大盛上下五代,这片土地上有子民几百万人。一旦朝廷兴兵,后果将是不堪设想。不说伏尸百万,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却是一定”
“那便任由周修远胡作非为?”长安红了眼睛,“大盛并非只有他一个治国之才!”
长公主抓了重点:“是十九有这个野心?”
“不是!不是他!是我想!我要周修远付出代价!我要血债血偿!”长安再也憋不住心中悲愤,崩溃地哭了出来,“周和以快死了!周和以被周修远下了一样的蛊,大夫说至多能活一年半载!祖母!周和以快死了!!”
“你说什么!”长公主惊得一挥手,玉镯磕在扶手上,尽碎,“十九好好儿的,怎么就”
长公主刚要说,想起这段时日她为姜怡宁落水身亡闭门不出。根本不知外面的情况,更遑论北疆传来的消息。她听着长安抽抽噎噎将自己这一年所遭受的一切。周修远的赶尽杀绝,追到玉门关刺杀,掳人等等一切,眼睛都要流出血泪来!
“这个畜生!这个杀千刀的畜生!”长公主怒极,“他怎么敢?!”
长公主站起身,困兽一般原地不停地打转。
长安:“我要他死!如果周和以活不下去,我就要他的命!我要他的命!!”
不知该如何发泄的长公主扑到长安身上,触手就是一把骨头。忍不住抱着她又一次嚎啕大哭:“我苦命的孙儿啊!你怎地,怎地就这般的命苦!”
祖孙正在哭,忽地响起一阵婴孩儿嘹亮的啼哭。
长公主一愣,抬起头:“这可是,可是那俩孩子?”
长安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长公主又惊又喜。长安瞥了她一眼,听不出意味地淡淡道:“周修远不准孙女留下孩子,若非孙女以死相逼,他们早就画作一滩血水。不过留下也无用,周修远厌恶他们,绝不会叫他们活到成年的”
这一瓢冷水泼的,长公主脸上顿时没了笑意。
她低头凝视长安。
长安低头摩挲着手腕上血玉珠串儿,仿佛早已经看透结局。
内殿一片寂静。
须臾,长公主冷冷地开了口:“祖母定会说服刘太后出面,你且护好了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