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容和宝七各一个薄被,宝七平躺着,祁容侧对着宝七,隔着被子轻轻揽着对方,也许这个动作让宝七更踏实吧,她没有拒绝,祁容也便一直没有拿开。
熄了蜡烛的夜色,月光反而更加清晰起来,如水一般流泻,丝毫没有因为一场惊梦而改变,改变的,只有睡着的人的心情。
“我梦到你离世了……”
宝七的声音突然响起,很轻也很低,在昏暗的夜色中好似呓语一般,可祁容知道她是清醒的,因为祁容也没睡着,他静静的望着宝七的睡影,只能看到黑夜中的轮廓,却依旧让他看了很久。
久到两人的呼吸都平缓下来,久到祁容以为宝七已经重新睡着,没想到对方和自己一样清醒,祁容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嗓子里有些发哽,他只轻轻嗯了一声,听着宝七后面的话。
宝七好像回忆起了大部分的梦境,慢慢描述着梦到的情形,当然,她也只是从大火开始,声音又低又缓,哀伤都变的具体了,祁容好几次想打断她,紧紧抱住她,还是忍在了心里,他知道,宝七只是想倾诉出来,说出来,才能好受一点。
听着宝七的诉说,祁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也是在对方的梦里的,他又觉得愧疚和怜惜,自己让对方这般担心和不安。
说到后面,宝七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有些模糊,一直到完全停下来,祁容仿佛还在细细的听着,注视着对方隐约的轮廓,感受着对方终于平稳的呼吸声,祁容无声的叹了口气,背对着月光的星眸里,隐没在阴影之中,带着让人仰视和沉沦的深意,无声而坚毅。
初秋的早上,带了几分清冷和辽阔,天高云淡,凉风习习,偶尔几声鸟鸣,都比往日寡淡孤清。
宝七看着镜子里红肿的双目,心里默默叹息,芸儿一边给宝七梳妆,一边观察了几眼宝七的情况,很懂分寸的细声道,“少奶奶眼眸这般,今日恐怕不太好上妆,好在咱们后院来的人少,芸儿回头给少奶奶取些冰来,估计中午就能消肿了。”
宝七看她也不问原因,只是细致的提些方案安抚自己,颇为感激,淡淡应了一声,想了想道,“惜儿姐那边可还好,今日公孙先生来,请惜儿姐过来,也给先生看看。”
芸儿低头给宝七弄头发,眸色微顿,还是点点头应道,“知道了,芸儿待会儿就去请惜儿姑娘过来,不过公孙先生看病,倒是与寻常大夫不同,少奶奶也要多关心自己的伤势才好。”
宝七望着镜中眸色轻动,敛了敛神色道,“多亏你提醒了,公孙先生地位不同他人,我会再问问少爷的,不过惜儿姐那边,吃完饭我还是亲自过去一趟吧,刚没了父母,想必她比我更难走出心坎儿。”
芸儿眼眸轻和一笑,低头福了个礼道,“少奶奶不嫌芸儿多嘴就好,少奶奶,梳妆好了,该用早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