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柔继续道“后来的事,回想起来有些蹊跷,我觉得须得告诉你才是,或许对你会有帮助……”她着从袖袋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沐昭。
沐昭不明白她的意思,伸手接过,在她的示意下展开那封书信,就见纸上用遒劲的字体写着:“欲报重家囚辱之仇,六月初四九宫山,替你讨回公道。”笔法龙蛇飞动,漂亮至极,比之泠涯的竟是不遑多让。
沐昭正不解,就听白柔接着“我们在山洞里呆了很久,直到我养好了身子,孩儿也满了月,才决定离开。”她回忆着,脸上的神情既有温柔,又透着些劫后余生的感慨“我们不敢往东走,怕被沧月派的人发现,只好一路往南。山中多猛兽,岳黎拼杀在前,竭尽所能护住我们母子……”
沐昭想起外头那铁塔一般的粗莽汉子,忍不住叹了声“有情有义”。
“幸而拓沧山幅域辽阔,我们出来时,虽未能走出沧月盟,却也距沧月城相去甚远。此时才得知重家发下了绝杀令通缉于我,好在无人认识岳黎,我又懂些幻化之术,好几次都有惊无险地逃脱了,之后便一路逃到了灵都附近的一座城。”
沐昭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她。
白柔喝了口茶继续:“我们在灵都安顿下来,本想从此放下过往,一家三口守在一块儿过安稳日子,不成想数月前收到了这封书信。”她将目光落在沐昭手中的信笺之上:“后来回想起来,我虽有金丹修为,却不过是凭丹药堆出来的花架子岳黎只是个修体的散修,想要带着我们母子逃脱洪涛的追捕,简直无异于痴人梦。好几次,我们已被重家的走狗发现,却又都莫名其妙躲了过去,像是有人在暗中襄助我们一般……”
沐昭暗自疑惑,白柔轻轻抬了抬下巴,指向她手中的书信问道:“你不觉得这字迹看起来有些眼熟麽?”
沐昭低头望去,随即一愣,此前萦绕着自己的奇怪感觉终于有了注解这字迹,竟和泠涯的有六七分相似,瞧着倒像是师承一脉。
白柔干咳了一声,想起从前有过的荒唐念头,不免有些赧然:“我从前收藏过许多泠涯真君的墨宝初一打开这封信时,便看出端倪来。”
沐昭眉头不禁一皱,白柔瞧她不自觉地微微撅起嘴来,笑着打趣道:“我都成亲了!”
心里却想着看来外头那些传闻十之八九是真的了
沐昭仔细端详着手中的信笺,低声问:“怎会这样?你清楚是谁送来的信麽?”
白柔叹了口气:“不清楚。起初我也吓了一跳,我与夫君都是孑然一身的人,世间早已没了亲友,当初逃到灵都也不过随意选了个城罢了。”她替沐昭换了杯茶,“这封信是某日清晨无故出现在我们家中的,明写信之人一直知晓我们的行踪,此前暗中相助的极有可能也是此人。”
沐昭心口一跳,想到些什么,白柔继续:“你偷偷救了我这件事,想来不可能四处宣扬,起初我以为是你和泠涯真君在暗中帮助我们,直到半月前听到外头那些传言,才知道你和真君都出事了。既然你们早已下山游历,那么时间便对不上,当初还在拓沧山的莽莽丛林中徘徊时,我家夫君就一直感觉有人在替我们扫清障碍,故而我们从未遇上过厉害妖兽,得以平平安安走出了拓沧山。”
沐昭脑子嗡嗡作响白柔是她放走这件事,绝不可能有除了泠涯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如果就连他们藏匿白柔的洞穴都被那些人知晓聊话,那么早在下山之前,他们就已然被监视了!看样子,九宫山此行是非去不可了……
“你知道如何联络送信之人麽?”沐昭不甘心地问。
白柔苦笑:“我都了,这信是无声无息出现在我家桌上的……我们逃亡之后,一直谨慎微,院子外头布了无数重法阵,那人能无声无息留下这封书信,修为绝不低。”
沐昭此刻脑子里乱麻麻地,急需一个人帮自己整理整理头绪,她望了眼白柔,犹豫片刻,还是将自己这段时间来的推断一一给了对方听。
白柔听罢,沉吟半晌才道:“如此来,此人极有可能与重家甚至沧月派有仇,否则不通他为何联合洪涛陷害了你师父,又要帮助我们一家三口逃脱重家的追捕……无论是琅嬛峰一脉,还是你们揽月峰,随便折损一只手臂,沧月派便会受到重创!倘若两只臂膀都折损了,加之老祖们此刻被困在故虚岛的秘境中,即便他们将来能出来,恐怕也是回乏术……你要知道,正道是极讲名声的,无论私底下有多少不堪,明面上总得干干净净。沧月作为十大仙门之首,倘若德行有亏,其他九大仙门便会群起攻之,毕竟将你们拉下来,其他人才能上去……”白柔讥诮着完这些话,脸色却忽然一变,猛然站了起来,大喊道“遭了!”
沐昭先是一愣,随后与她想到了一处,就听白柔道“那写信之人倘若知道我们的行踪,不定一直在监视着我们,你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