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臂、摆臂!”体育老师一脸肃穆地冲我喊着,我加快了手臂的摆动频率,剩下的几圈一气呵成,居然超了“扛把子”大半圈。测试后,体育老师皮笑肉不笑地对“扛把子”说,你跑的啥啊,连个练俩月的小孩都跑不过,还考啥体院。他红着脸笑着说,今天腿疼。“屁!”体育老师扔下一个字,走了。
我在一旁略显尴尬,更尴尬的是下了晚自习后的事情。我还没出教室,门口几个高年级的家伙就在那喊我,几个人我都认识,是学校的几个混混。几个人把我带到一个没人的宿舍,噼里啪啦打了一顿,我有点莫名其妙。这时,体育队扔铅球的家伙出现在我面前,一脸凶相地对我说,以后在跑步不许超过老四,知道吗!老四是中长跑“扛把子”的绰号。我点点头,说,知道了。中学时,低年级的学生莫名挨顿揍是常有的事,还真有点不以为然,但内心有点鄙视“扛把子”。
第二天下午的锻炼我去的有点晚,等到了后,“扛把子”走得到我身边,悄声说,昨天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你别在意,该怎么跑怎么跑,不然我也会看不起自己的。我点点头,说,我知道。后来的锻炼和测试“扛把子”没再和我一起上过赛道,体育老师后来也知道了我挨揍的事,跟我说以后谁在找我麻烦跟他说,我很感激。随着我在运动场上的一场接一场的领跑,也没有人再去找我的麻烦了。奔跑让我获得了短暂的荣耀和相对的安定。
有时候我们常为一些优秀的运动员鼓掌喝彩,为他们的成绩所折服进而崇拜,说真的,那些天生的因素真的是无法逾越的,普通人后天怎样的努力也是无法企及的,这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精彩。我很幸运有这暂得的荣耀。随着一场场比赛,我在运动场的地位已无法撼动,同体育队其他人的关系也日益融洽,就在“扛把子”那一届参加中考的时候,我也跟随他们进行了专业测评,成绩达到了录取标准,我很得意。
就在我驰骋于体育场时,父亲的巴掌不期而至。他明确严禁我从事体育行当,称即使我考上体院或体育专业,也不会供我上学。为彻底打消我的年头,父亲居然想方设法从小学调到中学任教,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不得已,我退出了体育队,为此和体育老师也基本决裂。好在从我们那一届开始,中考增加了体能测试,其中包括1500米体能测试,总分值50分,纳入考试成绩中。
得益于此,我未被禁止踏进体育场,但集体锻炼同往日体育队间的竞技相比乏味很多。每天的早操和下午的课外活动时间,我们毕业班的全体同学集中在操场上,按照体育老师的号令统一跑步。前两圈,以班级为单位整齐快跑,两圈后各自发挥。每次我都期待着最后两圈的到来。随着体育老师一声长长的、刺耳的哨声,大家蜂拥向前,不到半圈,我已是一骑绝尘,远远拉着后面的大部队,每次跑到体育老师身边,他都会不屑地对我哼一声,以表示对我背叛的不满。
上高中后,我又参加了学校的体育队,还有幸代表学校参加了全市的中学生运动会,但遗憾的是,在5000米的竞赛场上,我被“套圈了”,自那后我主动退出了体育队,高中的体育老师还让我们班主任做过我工作,认为我考体育上大学的机会更大。当然他们是好意的,但我那时对从事这个专业已经索然无味,就像前面说的,有些差距并不是努力就能弥补的,我意识到体育之路并不适合我的未来,于是选择了另外一条通道。
高考前的几年,学习很是辛苦,加之我前期精力的分散,导致学习上有了不少欠账,以至于时而遇到困境。每当那时,我都会跑到操场奔跑几圈,高强度的体力透支换来了心情的平静和内心的坚定。在每周学校的放风时间,我会沿着公路向家的方向奔跑,每跑七公里再折返回校,风雨无阻。
等上了大学,有了更多的挥洒空间,城市的道路、海边的小径都是我奔跑的赛道。在奔跑中,回忆过往;在奔跑中,思索未来;在奔跑中,分析问题;在奔跑中,坚定方向。
无论面对怎样的问题,奔跑总能让我理清思绪,做出判断,找到答案。一路奔跑,无止无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