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暑假期间,最挠头的一项农活是摘花椒。丘陵地带非常适宜种植花椒,我们那个地区又是优质花椒的产地,种植非常普遍,产量也多。
摘花椒不同于其他作物的收获,除了人工一穗穗地采摘,别无他法,而花椒又浑身带刺,极其难摘。一个采摘季节下来,父母的手指被刺的面目全非,有的地方都掉了一块肉。但花椒的经济价值相对较高,是家里主要经济来源之一,上学的时候,我是摘花椒的主力,往往一摘就是一天,那时也不觉得辛苦。
然而,我终究不是那种顺承父母意的孩子,总有着自己的小追求。农活是不干不行的,这个没得选择,至于怎么干,可就另当别论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孩子头”,总能张罗一群孩子在身边玩闹。稍大点的时候,自己主动向父母申请承包一处田里花椒的采摘,鉴于日常的表现,往往会得到父母的许可。按照惯例,农忙时节一般要在田里劳作一天,中午都是带点干粮在田间地头解决,这便给我的田野活动提供了便利,一场“野地盛宴”开始精心策划。
花椒成熟的时节,整个丘陵都飘荡着收获的气息。村里人在零碎的土地上除了种植主要农作物外,还会在地头、树下种植一些豆角、瓜果一类的辅助农作物,以便充分利用有限的土地资源,这是每个时常游荡田间地头的孩子深知的“秘密”。如此一来,即便不带午餐,在野地里也足以饱餐。然而,我们的“野地盛宴”是不可能这般草率的,细致的分工、周密的策划,是作为颇有号召力的“孩子头”必备的素养。
我家在“北坡”有几块“自留地”,算得上有点规模,但因为离村较远,所以父母以种植花椒树为主,间或种点谷物,当然其中也会点缀些瓜果类的作物,而这些基本靠天存活,但每年都会有所收获。那一年,我申请了“北坡”摘花椒的任务,申请一获批,便纠集小伙伴筹备一次“野地盛宴”。所谓的“野地盛宴”,就是在野地里利用在田地间搜集到的食材,做一顿“大餐”,小伙伴们自食其力,自得其乐。
很快召集到了七八个伙伴,计划一推出就得到了大家地热烈支持,分工原则非常简单,“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野地做饭,铁锅是必备品,油盐酱醋是辅助品,馒头大饼一类的面食就属于奢侈品了。大家根据自身情况,把自己能够携带的物品一一举出,无法提供的最后由我这个“牵头人”想办法解决。
等大家聚集到制定地点,寻一处平坦的且避风之地,安营扎寨、起灶做饭。第一步是清点物资,看看伙伴们带来的用具、食品情况,初步估算“野宴”的等级和规模;第二步则根据周边地理环境,初步估算可以添置的食材或器材;第三步就是分工落实,有负责开够砌灶的,有负责四处搜集食材的,有捡树枝柴火的……人人都有任务,漫山遍野,四处都窜动着矫健的小身影。小一点的孩子安排不了任务重或技术含量高的工作,大都给大孩子打打下手,但无论做什么,都有模有样。
当然,我是带着摘花椒的任务来的,这项任务完不成回家是交代不过去的。等“野宴”的各种事项筹备差不多了,七八个孩子齐上手,不一会,挑来的两个篮子就摘得满盈盈的,足足超越一个人全天的工作量。“政治任务”完成了,接下来便是全身心地投入到“野宴”的开办流程中。且看伙伴们搜集来的材料:地瓜、豆角、西红柿、南瓜、小甜瓜……五颜六色的摊铺了一地,旁边捡来的柴火也堆积的跟座小山似的,加上带来的馒头、火烧(烧饼的一类),注定是一次丰盛的野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