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莫名其妙成为裴玦侍属的事情告诉他,她一直在想,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痛苦或许她熬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可事情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心脏忽然抽搐一般的疼,栎阳如故倒不是说忍不住,只是人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这疼痛骤然加剧,她很害怕自己总有一天会忍不住出声。
一出声,所有的佯装就都失效了。
而且,这疼痛还有愈发严重的趋势。
夜深了,栎阳如故没有急着躺下,而是望向了一个角落。
帐篷里面黑漆漆的,栎阳如故空洞地望向别处,南宫彦青应该也看不到。但他感受到了,却没有开口。
望也只是瞎望罢了,这么黑,栎阳如故也什么都看不见的。但她知道,裴玦就在那里。
凌风也在那里。
栎阳如故辗转难眠,另一边的裴玦倒是一倒下就能入睡,睡眠质量奇佳。
凌风盯着那一张全然没有印象的面容,若有所思。
他不清楚裴玦的身份,也不清楚裴玦的性格。若他能与裴玦说上两句,没准就能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现在看来,对方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神色复杂地躺了下去,闭眼入眠。
四周陷入了一片沉寂,除了栎阳如故,似乎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梦乡。
栎阳如故睁着眼,面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
她的面色在夜色中一变再变,却没有任何人看到。最终,栎阳如故翻了个身,尽量贴到了帐篷的边缘,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因为疼痛,栎阳如故压根睡不着。
她甚是开始胡思乱想,如果她也中了南宫彦青中的那个什么蛊,效果是让人成天到晚就想睡觉,不知道她能不能够睡着呢
迷迷糊糊间,栎阳如故好不容易觉得对那痛意免疫了一些,就听到隔壁帐篷里的动静。
虽然很轻,但栎阳如故立刻就清醒了。
就快到午夜了,他们要的那一位药材,也会在午夜绽放。
南宫彦青听到声音,也爬了起来,看到栎阳如故也已经起身,并未言语。
他披上外衣,就朝着外边去了。
霜降花,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近乎透白的花瓣,却是一种近似磨砂的视感。透白的颜色不是塑料的那种劣质,而是像玉石一般,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这不像是一种花,反而像是雕刻精美的玉石摆件。
若不是知道它带了剧毒,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美丽的东西,瞬息就能取走万千人的性命。
不过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淬了毒。谁知道呢
它本身散发着幽光,却不容任何一丝其他光亮,这霸道的性子,与它温柔的模样实在是不搭。
几人白天的时候就找到了它的位置,就在这附近不远处。它生长在崖壁之下,凸起的一块岩石刚好将周围的光线挡得干干净净。
众人清醒之后,便朝着霜降花而去。没有点起火把,走得有些磕磕绊绊。
山间的路本不好走,纵然白日就将附近的荆棘野草砍伐干净,但随处可见的石块石子,却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几人走得小心,霜降花虽然开放的时间有限制,但它绽放的时间并不短,他们并不需要着急。
这时候,也唯有南宫彦青窜得快,走在了最前面,仿佛是一个引路人。
栎阳如故走在最后。
南宫彦青走得太快,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都已经准备出发了。看到她走来,他转身就走。
栎阳如故觉得,他也许是在赌气。
那么敏锐的一个人,她这些日子的异常南宫彦青早就看出了不对,她一次次回避一次次扯开话题,所以他也终于忍不住了吧
二人一前一后,隔开好一段距离,栎阳如故旋即觉得心口不痛了。
但旋即,栎阳如故忽然意识到它不是不痛了,而是换了一种痛法。从先前的持续着的钝痛,变成了那种短暂而尖锐的痛楚。
她伸手覆上心口,下一瞬那痛感又消失不见了。
身上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一行人默不作声地走,默不作声地按照先前分好的安排南宫彦青拿着凌风的一件古怪工具,将霜降花控制不动,栎阳如故举着玉盒,凌风则左右手各拿着一柄锋利的小刀,将霜降花的花瓣一片一片割下。
至于裴玦
他虽然也起来了,但和他们并不是一道的。谁也没让他来,他却自己跟过来了。
反正在众人眼里,只要他不添乱,随他站在哪里都行。
霜降花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一旦它的花蕊离开了本体,连带着花瓣都会瞬间枯萎。一旦哪里露出一点光亮,它也会瞬间枯萎。
是一株很有脾气的花了。
或许是因为事关生死,南宫彦青总算没有闹脾气了。
栎阳如故就在他身侧,衣角被风吹起,轻轻划过南宫彦青半截露在外边的手臂。
飘起,复又落下,而后再飘起。
仿佛就成了一种天然的挑逗。
若放在从前,什么样离谱的话,南宫彦青都可能说出口了,今日却什么动静也无。
他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平日肆意懒散的模样此刻半点也瞧不见,但要说是因为惜命栎阳如故观他神色,也看不出半分认真的意味。
甚至在栎阳如故看来,南宫彦青此时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因为周围太过昏暗,栎阳如故也只能勉强看到南宫彦青面上的神色。双眸无光、面无表情,仿佛在那里的只是一座空架子。
“栎阳姑娘。”
凌风见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连忙提醒了她一句。
“啊”栎阳如故回神,这才发现接着花瓣的盒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歪了。
她一惊,连忙摆正了位置。
霜降花就算是掉到地上,也不会有什么不妥,但问题就在于它带着剧毒,掉到了地上不要紧,如何将它捡起来并不破坏它丝毫,就是一个挺大的问题。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来自于什么外物呢
彼时南宫彦青接受到的东西不多,恰巧栎阳如故给他的奇怪茶叶,是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