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还在咒骂,此刻却连痛呼都有些吃力了。
“小灰。”南宫彦青终于开口叫了一声,方才还疯癫了似的雄鹰,瞬间就停了动作,扑闪着大眼十分乖巧的模样。
但是经历了刚才那一番动静,谁也不会觉得这凶残的玩意儿和乖巧搭得上边
只是众人心悸归心悸,却没有出来为那个男人说话的。
本来就是他自己招惹了那只鹰,一箭不成还要谁十箭百箭,要不是他,他们怎么会被他拉下水
更何况,他还做得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
也幸好那头鹰听话,那一对夫妻才能安然躲到一旁而这种禽兽不如的人,就该被啄死了了事。
那人早就引起了众怒,自己却浑然不觉,迷迷糊糊间听到南宫彦青的叫声,以为他是怕了,顿时底气又来了,满身是血地朝着南宫彦青那里挪,一边挪动一边道“你小子现在知道怕了吧我告诉你,我这一身伤,没有一千两银子你别想走”
他瞥见南宫彦青一身衣裳穿得不错,看样子也是值钱的料子,忽然间改了口“不对,没有一万两你就别想活着走就是到衙门里,我也不怕你的”
他这话一出,围观的众人纷纷劝道“小伙子,他是想钱想得癔症了,只是有一点他说的没有错,要是到了衙门里,恐怕你们也是要吃亏的。”
众人看不惯那射箭人的作风,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看向南宫彦青和栎阳如故的时候,就觉得顺眼了许多,也不忍心这样的人被那人讹诈,纷纷劝他们快些走。
那射箭人却不乐意了,龇牙咧嘴地朝前爬了两步,抱住南宫彦青的大腿“想走没那么容易”
他一身是血,也难为他这种时候还满脑子都想着银钱。南宫彦青却只在意这人弄脏了他的衣摆,颇有些嫌恶地蹬了他一脚,那人顿时被摔出一丈远,他身后的众人看到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朝着自己的方向飞来,连忙后退了几部才没有被殃及。
但是那射箭人就很惨了,原本就被小灰啄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此刻一摔,血流得更迅速了,还擦下几块原本就“藕断丝连”的皮肉。
他痛呼着,直翻白眼,顿时也喊不出其他话来了。
南宫彦青却缓缓走到他身旁,俯身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叹了一口气道“这人真可怜,平平惹怒了一只雄鹰,竟然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那人听不出来,旁人却听得明明白白。
这分明是在撇清自己和那老鹰的关系。他们也是一开始糊涂了,才被那射箭人带进了沟里,眼下南宫彦青开口,才想起原来还可以这么办。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带笑的声音“对,就算是真的到了衙门里,俺们帮你作证,这小子就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对老鹰下手,还想泼脏水给别人”
众人纷纷符合,那射箭人这才明白南宫彦青的意思,挣扎道“放他娘的狗屁你刚刚还一口一个小灰,现在你跟我说那不是你指使的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南宫彦青不急不缓道“这鹰是不是黑灰色”
那射箭人没接话,众人却纷纷开口“就是黑灰色”
南宫彦青满意地点头“既然鹰是灰的,我叫它小灰,也只是因为它长得就是灰扑扑的模样,怎么就成了我指使它了”
这倒是睁眼说瞎话了。
鹰是灰色的没错,但是南宫彦青和那鹰熟稔的模样,众人都是看到了的。但南宫彦青不承认,旁人也不帮着他说话,那射箭人一个人任是说出了花来,也全不作数的。
正思忖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就见有两个人围到了方才那一男一女身旁,手中还带着几个包裹,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他想制止,可全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做什么都是空谈,眼睁睁就看着那四人远去。
“谢过诸位了。”纵然围观群众其实没帮南宫彦青什么忙,但他心情甚好,依然谢过了众人。顿了顿,又对着那鹰道“小灰,我们先回去了,你不用跟着我们。待事情处理完了,再跟上不迟。”
众人离开,肯定是要用轻功的,但是小灰的速度并不比他们的轻功逊色,南宫彦青自然是放心得很。说罢,又道“我是觉得,你方才还是下手太轻了。”
身处釜金,认得他的没几个,南宫彦青行事反而张狂。对着小灰说完了,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众人听到他的话,也并不觉得那射箭人无辜,纷纷散开了。
那年轻公子走了,谁也不敢保证还有人能降得住那头雄鹰,若是它忽然发起了狂,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方才还熙熙攘攘的街道,瞬间就成了空巷,徒留了那射箭之人,和一头鹰。
街道中发出凄惨叫声,然无论是知道情况的,或是不明就里的,谁也不敢到那条街道上去。
裴玦不慌不忙,对两人嫌恶的目光视若无睹“所以是甚巧。若可能性较大,又怎么能叫巧合呢”
说得好有道理哦,仿佛根本没有办法反驳。
这一路上,栎阳如故已经极力在规避他,因为只要他一出现,倒霉的那个总是自己。栎阳如故不由得瞥向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凌风。
临出发之前,他在她耳畔说的那几句话还历历在目。
“人世间关系纷杂,不知有一种名为侍属的,栎阳姑娘可曾听过”
从未听说过。
但凌风既然在这个时候提起,这势必和她有什么联系
于是栎阳如故仰着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后者却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侍属顾名思义,栎阳姑娘至少猜得到这是一种从属关系。二人之间,一发号施令,一被迫遵从。否则”
“否则怎样”虽是在问,栎阳如故此刻却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凌风单独与她说这些,莫非她和谁直接就是这种从属关系
这些诡异的东西,栎阳如故是一概不懂的,她自然不可能成为主动的那个,那么想来,凌风是想和她说,她是谁的侍属
答案呼之欲出。
除了裴玦,似乎没有第二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