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澈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孩儿请求父皇把瑚琏赐给我做夫人!”
赢净和婵羽互换了一个眼神,她和自己一样,对他们这个兄弟今天所有的行为都感到反常而摸不到头脑。
在父皇哈哈大笑之前,人群中的贵族官宦无一人敢表态,父皇用笑声缓解了尴尬。
“皇后,看见了吗,咱们的孩子长大了,比朕想象的还要快。”
卫皇后脸上掩饰不住喜色:“陛下,澈儿还不满十岁呢,恐怕连夫人是什么意思都还不懂呢。那孩子是婵羽的伴读,孩子们平日里一块玩儿,感情好是真的。”
父皇没有继续发表意见,而是转向赢澈:“你年纪尚幼,若此时便婚配,天下会耻笑朕没有规矩,不会教育孩子。这样吧,上林苑又训练出一批良驹和猎犬,朕允许你挑最好的,到了秋天,咱们打猎去。”
赢澈平静地谢了赏赐,便被随侍引去更衣。
正此时,卫皇后却状作不经意地向瑚琏丢了一个狠厉的眼神,被赢净看在眼里。
赛马比赛后便是歌舞表演和贵族亲眷以及朝臣向皇后献上贺礼,会一直持续到晚上的饮宴。
赢净沐浴更衣后,发现婵羽正在等自己。
未等赢净开口,她先说道:“我总算知道赢澈这几个月都在忙什么,他处心积虑地要在骑射比赛上出风头,想必是已经暗暗练了好久。”
赢净反而输的坦然,他已经从白天的焦虑恢复过来,回到他一贯的平静和笃定:“那毕竟也是练了好久,这样的表现做不了假的。”
婵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很聪明。”
赢净不解:“嗯?”
“朝堂上的策论无论表现多么优秀,见到的左不过是母后、詹事大人等少数,”婵羽用鞋子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但是骑射比赛不一样。”
赢净不得不承认婵羽说得对,她看到了赢澈这么做的本质——皇后的千秋节,满朝重臣、贵族、家眷通通看在眼里,他们回去会一传十,十传百,公子澈善骑射,有祖风的名声很快会传遍全国。
赢净试着让婵羽保持积极:“父皇不会轻易听信他人所言的。”
“不会吗?”婵羽再一次把小石子踢向前方,“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父皇毕竟也是人,人就会受到言论的影响。更别提今天的一切是他亲眼所见。这一次我们输了,简直是惨败,”婵羽长长叹了一口气,“但好在我们还有时间。”
赢净点头表示同意:“父皇说过,中秋节宣布储君的结果。”
婵羽驻足:“今天是五月初十,还剩三个月左右,我们能做点什么呢?”
“我们只能等待,”有个能说话的人,让赢净感觉好多了,“等待下一轮考核的来临。”
婵羽没有说话,表示默许。两个人沿着太液池边的小路散步,水面上不时有蜻蜓点水滑过,太阳落山了,水面反射着橙色的余晖。
“你还记得下第一场冬雪的日子,在兴乐宫长秋殿里,那个瞎眼老宫女对我们说了什么吗?”
婵羽突然提起这茬让赢净感觉一丝异样。
婵羽没意识到赢净的不自在,继续说道:“我问她我会一直是大秦帝国唯一的公主吗,你还记得她怎么回答我吗?”
赢净回答:“她是个疯老婆子,她说的话不必相信。”
但我自己却信了不是吗?“你的父皇会做出不止一次的选择,但最终的结果不取决于他的选择。”所以,赢澈今天赢了又怎样呢?前路迢迢,结果未知。赢净知道,这才是自己迅速回归笃定的原因。
赢净为什么选择相信瞎老宫女?因为她说对了,关于婵羽,她说对了一部分。
“但是她说对了,关于我,”婵羽的语气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她说‘你不会是唯一,也很快不再是公主’,她说的对,慕冬的出生宣告了我唯一公主的身份终结,但令我害怕的是后半句。”
赢净记得老宫女对婵羽判词,但是他也不解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答应我,”婵羽请求道,“永远不要削去我公主的头衔,这是我仅有的东西了。”
前提是我能当太子,顺利继位。
“我答应你。”赢净知道,人在脆弱的时候不需要利弊分析,只需要信任和依靠。
天色渐暗,黑暗即将吞没最后一丝天光,宫人已经开始点亮沿路的风灯。
“宴席快开始了,回麟德殿吗?”赢净问。
“你先回去,”婵羽却迈着轻盈步伐从他身边跑开,“我要先去喂我的鹰。”
“你到底想好给它取什么名字了没有?”赢净向着她远远跑开的身影问道。
婵羽回答了什么他没有听清,赢净转身向麟德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