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医坊位于郢都的繁华之地,出于节约开销的考虑,医坊的下人和女大夫都被安置在一处较为偏远的普通民宅之中,明婶自己有家宅,只剩下梅傲雪孤家寡人一个。为了方便夜里值班,她索性在医坊的药房里摆了一张窄榻,当作临时的住处。
三更时分,梅傲雪正睡得深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外面传来。她昏昏沉沉地爬起来,提了油灯,一边往大门走去,一边询问道:“谁呀?”
过了片刻,门外才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看病。”
梅傲雪脑子还未清醒,听到“看病”二字,想也没想,便开了门。不料,一把冰冷的匕首忽然抵在她的脖颈处,紧接着,匕首的主人敏捷地闪进屋里,随手关门上了栓。
来人一身黑衣,蒙着面,身形魁梧结实,左手握着匕首,右手提着一把青铜大刀,身上的衣服被划破了好几处,依稀看来都是些皮外伤,只有右臂的伤口比较严重,看上去血肉模糊,血还在止不住地流。
“快给我上药!”黑衣人虽然受了伤,但是中气十足,由此看来,伤情并不算严重。
梅傲雪此刻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一边小心应对,一边思考对策。
“请随我去药房取药。”疗伤的药,梅傲雪经常备着,无论是诊室里,还是她的随身衣物中,都能信手拈来。不过,她需要尽量拖延时间,给自己思考的余地。
黑衣人跟着梅傲雪一路到了药房,匕首始终抵在她的脖子上,不敢有半分松懈。若是换了寻常女子,黑衣人或许会放松许多,可是梅傲雪的镇定,让他始终怀着戒备。外面的情况目前尚不明了,若是让她招来了敌人,纵然杀了她,也无济于事。
梅傲雪在药房里翻箱倒柜地找了好一会儿,眼见着黑衣人快要不耐烦了,才拣出两瓶药来。
“为什么是两瓶药?一般疗伤的药,不都是一瓶吗?”黑衣人显然警惕性比较高,看着那两瓶药,不自觉地皱了眉头。
梅傲雪不知黑衣人的底细,心里自然是紧张的,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暴露自己的情绪。好在她是背对着桌子上的油灯的,她的脸色在油灯的阴影之下,被隐藏得很好。
“这一瓶是止血的,一瓶是疗伤的,一般的病人用疗伤的药就够了,可是您这血一直流,得两瓶药一起用才好。”
黑衣人觉得言之有理,便命令道:“那快点儿上药吧。”
梅傲雪取了药碗,把两瓶药搅拌在一起,小心地撩开黑衣人的袖子,简单擦拭了伤口,便把药敷了上去。
伤口上先是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渐渐地便感觉不到疼痛了,黑衣人忍不住夸赞道:“没想到你这药还挺好使,就是味道难闻了些。”
梅傲雪得到夸赞后,竟起了推销的心思,看来这些天她跟着明婶,委实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