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醒来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他揉了揉眼睛,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他醒了,他醒了。”一个男孩压低声音说道,语气里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小飞这才想起来观察周围的情况。他现在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这种舒适感让他觉得自己仍然身处梦境;房间内陈设古朴,小飞隐隐猜测,这些屏风、花瓶大概比神教里长老们的年纪都大;房间门口站着两个孩子,一个身穿褐色长袍,眼神几乎黏在了小飞身上,另一个身穿精美的锦缎,神色冷静得多。
“这是哪儿?你们的父母呢?”小飞问道,他本来以为自己刚刚睡醒,喉咙里会干渴难耐,但实际上他现在不饿也不渴,全身上下一派舒坦,这种轻松他好久没有体会过了。
锦衣男孩做了个手势,那褐袍男孩很识趣地收敛了自己的目光,锦衣男孩介绍道:“在下灵枢处首座燕兴远之子,燕阵;这位是上堂首座李太炎之子,李丹景。见过客人。”
“你见过我?”小飞疑惑地问着。
李丹景皱皱眉:“起死回生后难道会神志不清?”他从怀中掏出一叠书卷,又在腰间拔出一支小笔,笔速飞快地记录起来。
“大概不会,这位客人也许是刚刚醒来,不太明白情况。”燕阵继续试探道:“敢问客人家住何方?令堂高就?”
小飞更加听不懂了,他茫然地摇摇头,燕阵也皱起了眉,换了个说法:“您从哪来?叫什么名字?家里有什么产业?”
这问题倒是直接,小飞尴尬地回答:“我从小住在神教里,名叫小飞,是神教侍酒。我连父母都没有,就更没有什么产业了……”
李丹景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燕阵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了:“那么说来,你没有父母、没有姓氏,只是个神教里的奴仆?”
小飞点点头,大方地承认了。燕阵暗自心惊,他追问道:“你是怎么跟小少爷认识的?神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飞把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燕阵拉着李丹景坐到床边,仔细思索着来龙去脉,终于把线索拼到了一起:
“李丹景,你千万别跟别人乱说。”燕阵对着李丹景耳语:“我猜,小少爷被大学士赶到外城历练,其实是玄池大学士早就安排好的,为的就是给剿灭神教的行动安个名头。”
“真的?!”李丹景隐隐感觉这事情十分复杂,好奇心起,但又不太敢听下去了。
燕阵摇摇头:“我不知道,等尹烁醒了咱们再去问他。至于这个凡人……”他看向小飞,心里没了顾忌,直接说道:“小飞,这里是双环学院,我、李丹景、还有你口中的‘小兄弟’,都是学者,你在这里说错一句话,就有人悄悄要了你的命,在小少爷没醒过来之前,你千万不要出客房的门,记住了吗?”
淡淡的月光漏进客房,小飞沉默地举起双手,渐渐回忆起临死前的场景,他连忙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小腿上没有留下任何毒蛇咬伤的痕迹,他疑惑地开口:“等等,我是不是……被毒蛇咬死了?我那小兄弟……小少爷,他怎么样了?”
“你的确是死了,尹烁把你带过来的时候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周围的一切都在解体,你当时胸口的骨头都已经消解了,多亏命源大学士仁慈,让你起死回生,身上的伤口也都痊愈了。”李丹景解释道,他还在偷偷观察小飞的反应,一边如实地在书本上记着笔记。
小飞扯开自己的衣襟,低头看去,结实的胸口上连一点疤痕都没有——学者的确神通广大。“所以……小兄弟他真是学者?也真的是学城少主……”
燕阵小声提醒:“你可赶紧改了这毛病,不管尹烁他跟你关系多近,跟他称兄道弟肯定对你没好处——白远那人尤其听不得这话,学城上下,尊卑有别。”他顿了顿,叹气道:“等我长大,绝对要改一改这制度,人人生来平等,为什么非要区分尊卑?”
李丹景挑挑眉:“燕阵,我都不知道,你也是天心台里‘泛灵学派’的拥护者?凡人和学者怎么可能一样?你真逗。”
“道不同,不相为谋。”燕阵撇撇嘴,“你不是要问他死后的体验吗?随你的便,我找尹烁去了。”
他对小飞指了指衣橱里的外衣裤,以免他明天穿着内衣出门见人。他把李丹景晾在一旁,自己出了门。他叹了口气,收拾起情绪,向二楼尹烁的卧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