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他万分熟悉,是苏小婉。虽说这轻浮的语气不像,却绝不会听错。
眼角余光往上扫一扫,脑袋顶的藤蔓好像密集了些,瞧在眼里狰狞又可怖。他走得如履薄冰,耳朵里冷不防又灌进几句话。
刚才因着不熟络没想起来,这是那个安钦的声音。“那你又如何想他?”
瑛睿屏息凝神,脚步定了定,就听苏小婉冷冷嗤一声:“还能怎么想,那小王爷是个傻的,只对他温柔些,便被我迷得团团转。”
这话刺的耳朵生疼,瑛睿转过脸去问白子烨:“白公子可听见有人声?”
白子烨走在他右前方,闻言转身道:“并没听到,小王爷莫不是听茬了去。”
那两人的声音不算大,却也不能说小。这室内空旷,除去枝条摇摆的窸窣声再无其他,自己听的那般真切,他怎么可能听不到?
瑛睿又是恼火,又是诧异,抬眼却见明珠光晕下,白子烨脸上挂一抹嘲讽的浅笑,立时就头皮发麻。
他明明听到了。
另一边的谈话还在继续。
“那瑛睿说白了,就只是个小孩子心性,莽撞又幼稚,莫要说白公子,便是照他大哥也差得远。”
苏小婉的声音冷漠,仿若就在耳边,深吸口气,又晃晃脑袋,瑛睿只想赶快走到房间的尽处去,可四下就是不肯安静。
安钦又问:“那你又为何跟在他身边?”
苏小婉笑一声:“有些利用价值罢了,待他于我全然无用,再一脚踢开便好。”
又有一瞬间的恍惚,面前藤蔓的摇摆幅度更大,鬼使神差地,瑛睿伸手握住一朵花,不禁怀疑起眼前的一切。
她不会这般讲话。
她不会这般说他。
手中的花朵却如穿透梦境般真实,耳边的话一寸一寸打在他的神志上。
“我一辈子都不会喜欢那样的人,整日不学无术,流连花街柳巷,玩物丧志,朝堂上亦是毫无建树。论才学、论智慧、论脾性,俱无所长。空有瑛王府尊贵的身份罢了。脱下那一层皮,他还能剩下什么?”
她又冷笑一声:“一无是处。”
宛如利刃狠狠刺在心口正中,激愤的情绪翻涌而上,瑛睿脑袋一热,五指紧握。手中花瓣被碾的稀碎,淌下漆黑的汁液,像血。
无论这是不是幻境,她都没有说错。
奇特的香味好像尽数散了去。
再定睛四顾,屋顶上空空如也。那些诡异的藤蔓不见,来时的门消失了,去路也没了。只剩四面墙壁徒然竖立,阴森而荒诞。
好像再一次被困住。
瑛睿捂住双耳,蹲下身体,可之前那些话语早已一字不落钻进了脑海。他一颗心跳得又急又乱,喉咙中有狂喊发泄的冲动。
心绪烦杂之时,一道微光乍现。
白子烨端着明珠立于他眼前,脸上仍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语气却透着关切。
“小王爷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