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们当中,谁是翼王金刀的主人?”
陆振宁看了看黑牛:“你是谁?”
“我叫黑牛。是罗寨主派我来见翼王金刀的主人的。”
“他不在这里,他在月牙寨呢。罗寨主为什么还不下山?”
“这你得去问她。”
“这个罗元元,犟脾气一点没变。”
陆振宁看看罗元元还不肯下山,便先带着黑牛先回月牙寨。
回到月牙寨,陆振宁指着胡志诚说:“翼王金刀的主人就是他,胡局长。”
黑牛便朝胡志诚深深一拜。
“你这是何意?”胡志诚问。
“我们家祖上传下一句话,说太平天国翼王有一把斩妖金刀。我们祖上是天国翼王的卫兵,祖宗传下话来,如果日后看到手持翼王金刀的人,绝对不可冒犯。在我们的心目中,天国翼王是一位最完美的大丈夫,他有情有义,有血有肉,铁骨铮铮,能文能武,赤胆忠心,爱兵如子。既然你是翼王的后人!就请受我一拜。”
胡志诚笑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黑牛却说:“我们青龙山罗家寨的祖先都是天国翼王的卫兵。我们听说翼后还有后人流落民间,都想见见翼王的后人。翼王当年死得何其悲壮!我们的祖上一直为找不到翼王的后人而自责。没想到,我今天竟然有幸得见。嘿嘿”
“你倒很憨厚。”
黑牛又说:“既然你是翼王的后人,我就愿意下山投你了。嘿嘿,要是早知道你是翼王的后人,我们根本不会跟你作对。我还知道山上还有十几个罗家寨的兄弟,我可以一并把他们都喊下来。”
“这样最好。如果你能把十几个兄弟喊下山来,就算你立功。”
“没问题。他们肯定听我的。”
“你还要劝罗元元也下山来。”
“罗寨主说她坚决不下山,她说就死在山上了。嘿嘿,她也姓罗,可是,她不是我们这一脉的。”
“还有这讲究?”
“嘿嘿,罗寨主有她自己的主张。”
胡志诚说:“那好吧,你今晚就和我们一起住在这里吧。”
“行。”黑牛傻乎乎的,倒挺爽快,似乎并不是来投降的,倒像是到亲戚家窜门一样。
“诚哥,今晚我们就住这里吗?”陆振宁问。
“对!今晚我就住在月牙寨了。很多年没回来,我都快把这里给忘了。”
“诚哥,还是回城里住吧?这里条件太差。”
“不,当年我连山洞都能住得,现在连山寨都住不得吗?”
“可是,这里好久没人住了。”
“我住下来,它不就有人了吗?”
胡志诚执意要在月牙寨过夜,陆振宁拗不过,只好叫了十几个民兵来到月牙寨上给胡志诚站岗。
胡志诚就住在以前罗元元住的木屋里。
胡志诚至今还记得第一次与罗元元来到月牙寨时的情景,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胡志诚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二十多年来的酸甜苦辣全都涌了上来。过去的一切像放电影一样从脑里闪现。
当年他带着她住在莲花洞里,当时只有十五岁的她就是一个懵懵懂懂的野丫头,整天吃饱了睡,无所事事。有时候他已经去打了猎物回来,发现她还睡在草床上。他把她拉起来,她走地到洞口,在水槽边掬水洗脸,洗完脸,马上双手扒下裤子,就蹲在洞口,吱吱吱地拉着尿,也不避讳他。从那时起,她就把他当成了的主人,对他是百依百顺。可是,他那时只把她当成小妹妹,确实,她那时候还只是孩子,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他实在不忍心在那个时候就在这张白纸上着墨啊。
在莲花洞口前一片草地上,他曾在那里教她打拳。她学打拳很刻苦,而且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很快就学会了他所教的沾衣十八跌和分筋错骨手。这为后来她跟罗松南学习咏春拳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后来他带她参加了红军,她在作战中表现得非常英勇。他的腿受伤,在兰溪的一个山洞里,她亲手为他治伤,用刀割开伤口,用嘴咬出了子弹。两人在山洞里待了两个月,一起斗过恶狼,一起以狼肉为食。这期间,他给她讲了许多故事,启迪了她的智慧,她还阴差阳错的跟一位瑶族老猎人学习了枪法,练就了一身神枪绝技。
再后来,她凭着这身神枪绝技,在抗日战场上屡建奇功……可是,谁曾想到,抗战胜利后,她竟跟着许佳铭走到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对立面,更令他不解的是,当高山县已经解放,他回到高山县剿匪,而最后面对的竟是她。
上天竟这么会作弄人!
当然,胡志诚心里明白,这不是上天作弄人,而是有人在作弄人。那个逃到了台湾的蒋某人还在暗中遥控着这一切,那个号称小诸葛的白长官利用自己这些在南疆的威望,鼓动了许多不明真相的老实巴交的山民对抗解放军,对抗新政权。
如果再相见,该怎么对她说呢?胡志诚一时心乱如麻。
这时,他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首凄婉的歌:
“曾经的岁月不停翻转,曾经的我们年少轻狂。我已不是我,而你永远是我记忆中的样。我强装微笑,让无言的痛显得不那么悲伤。逝去的时光,把我们拉得彼此太遥远,已卑微了原有的情商。年华辗转已是一片云烟,再也回不到儿时的梦乡。我们可以笑,可以哭,可以爱,可以恨,但是不可以不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