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把对手的全部资料再次看了一遍,对他的攻击套路和优势劣势简单分析了一下之后,就招呼起来那几个已经喝到微醺了的打手,坐上了那辆高利贷公司专门为我配备的三手厢式轿车,一路往今晚举办拳赛的俱乐部开去。
一路上我看着窗外,景色还算不错。毕竟,两千零几年的美国曼哈顿,已经基本完成了城市建设,街道整体的格调看起来明媚又繁华,实际上却藏污纳垢,在一栋栋巨型建筑下,不知道隐藏着多少肮脏的勾当。
我们要去的那个俱乐部,就在曼哈顿边缘的一栋证券公司下面。进门之后,要先通过好几道安检,然后亮出身份证名,这才有人带着你,顺着一条不起眼的楼梯来到地下。
我所说的这个非法俱乐部,虽然位于地下,但是却分为上下两层,足足有几千个平方。最中间摆放了一个标准的四成四拳击擂台,场外两米之内连个裁判席都没有,留出了一大片空地。两米之后,密密麻麻的摆满了黑皮椅子,这些是留给普通观赛者和赌客的。
除了一楼的普通观看区,地下室的二层除了两个简陋的选手休息室之外,还设立了十几个高级包厢,这些,才是为那种一掷千金的贵宾准备的豪华席位,不但视野开阔,而且还有专门的兔女郎服务。
我到俱乐部的时候才下午五点,时间还早。我的那场比赛,被安排在最后一场,十点才开始,赛制是一个小时,不记分,直打到一方无法还手为止。在我之前的那两场比赛,几个拳手的水平都一般,含金量也不大,几乎相当于给观众暖场的热身赛。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兴趣去观摩学习,只好舒舒服服的躺在了休息室的大沙发上,打算睡到开场前四十分钟再进行热身。
也许,有人认为我应该紧张吧,毕竟这种拳赛没有任何保险措施,如果出现伤亡,也没人会给你任何赔偿。可是,我毕竟不是第一次上场的愣头青了,打了这几年下来,输赢都经历过不少,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和各种意外,已经看淡了许多。
一觉睡到了九点二十分,手机里定的闹钟准时把我叫醒。我一边关掉手机铃声,一边挣扎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换上比赛专用的短裤,光着上身,做着熟悉的一连串热身动作,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比赛。
四十分钟之后,象征比赛开始的铃声终于响起,我一个人穿过狭长的走廊,下楼梯时接过了服务生准备好的防嚼套(拳击比赛害怕拳手咬到舌头而使用的一种硅胶牙套,据说带上去感觉极为酸爽。)皱了皱眉后扔进嘴里,快速的下完楼梯,在各种各样语言的咆哮声中,一步步走上了我的擂台。
没有过多啰嗦的介绍,地下比赛的风格就是简单粗暴,台下的观众从我上场的一刻开始下注,而我作为一个亚洲人,赢得赔率一直都很高,但是每场比赛,买我的赢的人都不是很多。
不管台下的人怎么看,我接到的指示,是这场比赛必须要赢。因为,我欠下钱的那个帮派,好像买了一大笔钱在我的身上。
深吸了一口气,我打量了一下我的对手。一米九多的身材,眼神犀利,和资料上的介绍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实际看起来看起来更加难搞了一些。
我和加拿大佬刚刚熟悉了一下擂台,裁判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过来,胳膊一挥就代表比赛正式开始。
我的对手,明显是经过了专业的拳击训练,在裁判胳膊落下的一瞬间,就摆出了拳击动作的标准防御性姿势。和他比起来,我的动作就比较随性了,毕竟没受过正规的拳击训练,所以也只能弓腰跨步,亮出了中国武术那种既常见,又非常随性的公园太极起手式......
站在我对面的加拿大人被我的姿势整的一愣,虽然对战的经验也非常丰富,可是却没有和中国拳手打过擂台,明显不知道我这是什么套路,只好端着架势迈着步,围着我在擂台上转圈,寻找下手的机会。
我在没上台之前,就总结了我和他之间的优势和劣势。要知道,中国武术和国外的任何一种格斗术都不同,套路是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而外国人讲究的那一套,则是主动进攻,靠力量和技巧取胜。这一点,则正中了我的下怀。
我没猜错,外国佬在我身边围了两圈之后,没有找到比较什么明显的破绽,于是就快步欺近,左腿猛的横扫向我的右腿脚踝。
他的这一脚带着风声势大力沉,如果挨实了,以他的体重和力量,我的脚踝十有八九要废。于是,我灵活的挪了一下右腿的位置,身子猛然发力,整个人如同一节脱轨了的火车头,猛地用侧面撞向了他的前胸!
鬼佬果然没想到,我在体型差距很大的情况下,还敢打近身战,一时间来不及变招,被我用肩胛骨狠狠的撞在了胸口上,人倒飞了出去,撞在绳拦上又弹了回来,紧跟着脑袋又挨了我一套又准又狠的组合拳,脸上好像炸开了的染坊,血液从鼻腔里洒了出来,斑斑点点的落在了拳台周围。
就在我占据上风的时候,台下的气氛也已经沸腾了,各种呐喊声不绝于耳,台下的观众疯了一样的叫嚷,更加激发了我的野性,拼着身体也挨了几记重拳,打在他脸上的拳头越来越重,直到被裁判粗暴的拉开,这才悻悻的退到拳台边缘,和他凶狠暴躁的眼神对视在一起。
双方休息了大概一分钟,刚才被我痛揍的鬼佬拿白色毛巾抹了抹脸上的血,还颇有些野蛮的用舌头舔了舔,眼神中带着无限的怒气,一把推开宣布比赛再次开始的裁判,像一只暴怒的犀牛一样,再次的朝我冲了过来!
我知道,再对他用刚才的套路已经不好使了,于是也改变了策略,再也不和他近身,就这样你一拳我一脚迂回着打,保存体力,冷静的等待着他下一个破绽的出现。
我们两个对上了十几个回合之后,我的体力开始大量流逝。虽然早就打定主意采取了防御姿态,但是因为体型差距太大,他的拳头像打桩机一样打在我的身上,那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从上身被击打的位置海潮一般的传来,使我的火气也逐渐爆发,一边防御,一边开始还击。
和他比起来,我的力量并不突出,拳头打在他的身上,他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再加上我一米八他一米九,十厘米的身高差距,让他更容易居高临下的对我进行打击。于是,我身上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只能立刻采取主动攻击。
右肩再次挨了一记重拳,我抓住了这个机会,用一个推手荡开他的两只拳头,往后快速的拉开了一些距离。就在他刚刚准备继续扑上来的时候,我则快速的冲向了擂台边缘,他误以为我是要逃跑,不依不饶的加快速度冲了过来。谁知道,我灵活的跳到了绳拦上,脚下猛地发力,借着绳子的拉力弹起来两米多高,人在空中做了一个灵活的体转,下落的膝盖正对着他的头部,狠狠的砸了下去!!
“咚!”
一声膝盖骨与头骨撞击的闷响传来,随之是一阵颈椎过分弯曲传来的卡兹卡兹的摩擦声。鬼佬的身体像个破布麻袋一样应声倒地,我的膝盖则在下落时又砸在了他的胸口,再次听到了一声闷响。
我没有犹豫,知道眼前的机会绝对不可以失去,只要裁判不宣布胜利不叫停,我就要继续打,哪怕是把他当场打死,也绝不能停!
骑在他的身上,我的拳头像暴风骤雨一样落在他的脸上。这一次,他连还手的力气都已经没有,脑袋像是一个染红了的拨浪鼓,随着我的击打左摇右摆。
“叮铃铃!叮铃铃!”
裁判吹响了暂停哨,冲过来开始数秒。
一、二、三、四、五、六......九!
这几秒种的时间在我眼里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我终于停下了拳头,认为这强悍的鬼佬终于放弃了比赛,刚要站起身抓住裁判宣布胜利的手,却在着千分之一秒间异变突生!
那个刚才还像死鱼一样任我宰割的鬼佬!突然用两只胳膊死死的抱住了我的腰,身体不知道哪来的力量,以半跪着的诡异姿势,给我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背摔!
我的脑袋沉重的砸在拳台上,感觉鼻腔里面有什么液体猛地爆发又倒流回来,呛的很难受,然而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清楚是不是头盖骨被摔碎了,眼睛睁开却只能看到模糊的世界,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传来,想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下一个瞬间,我腰上禁锢的力量终于消失了,身体像是没有骨头的木偶,软软的摊倒在擂台上。
模模糊糊间,我好像听到人群里传来几声枪响,紧接着,眼前清楚了一些,看到二楼一处包厢的透明玻璃被打碎,那个我只见过一面的金丝眼镜,居然轻飘飘的从离地七八米的包厢上窜了下来,朝着我这边飞奔过来……
可惜的是,在这个时候,我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一阵一阵的疼痛使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也越来越沉,紧接着,就什么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