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3章 芝兰当路(1 / 2)折柳传首页

却说往年岁时的顺天府,大内殿阁丹墀中,自腊月底就有宫人燃放大花炮,从早到晚无休无止,一直放到上元节后才算完,皇帝一家子则与勋戚百官们日日治酒设宴、听戏冶游,立春前,百官更要聚在东直门外的春场上跑马迎春...相较以往,裕昌十九年的年节,民间照样红红火火、热闹非凡,大内禁宫却冷清的不像话,正月初八午门外的叛贼游街仪式,以及后续的菜市口枭首示众便是京中唯一的盛事了....

是日,晋王在刑渊等臣僚的撺掇下,穿上了其父裕昌皇帝的戎装——一身大红皮弁缟服,亲临午门观摩仪式。门前广场上甲士森列,刀枪剑戟旌旗如林,虎蹲火门神机如云,除却京师内外城门的少量守御部队,京城内天策各营半数以上已齐聚于门前。

禁宫门楼上各色令旗随风飘飞,随着鼓号擂鸣声起,一辆辆押解“叛逆”的囚车出现在东长安街上,每车左右前后有一什的天策兵随行押送,自东向西次而来。

与献捷仪式不同,这一出晋王与唐铮临时兴意导演的游街仪式甚为别出心裁,囚车队伍的路线为:众天策士兵押送的囚车先沿长安街西行,于承天门处右转,行至午门,往晋王所在处露脸兜一圈之后,再出承天门回到长安街上,这些囚车最后将经过宣武门里街,一路押送到宣武门外,而车上的“叛贼”们则会在大街街口一一枭首问斩。

尚文诏人就在其中一部车上。

因承天门内不准百姓随意入内,所以门内具体发生过什么事,只要里边的人不张扬,或是没法张扬,那么外边的人绝无从获悉......

——

道旁围观的人潮中欢呼与叫骂声迭起,有人惊呼赞叹天策军军容威严,亦有人在破口怒骂囚车上的所谓“叛逆”,正是所谓耍猴不嫌人多,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尚文诏头戴枷锁立在车上,被热情的追捧者们用烂菜叶、臭鸡蛋等物照着面门十分亲切地问候了一番,害得他险些吐出了清早才吃进肚里的春饼和蛋汤...

人群中,毛兴费劲的道:

“陈,陈大人,那确,确系尚大人无,无疑。”

毛子盛口吃的毛病依旧没矫正过来。

陈永长老眼昏花,实在看不清前方的情形,他压低声音问道:“没有认错?”

毛兴推开身前一个嗷嗷怪叫、手舞足蹈的花子,挺起脖子好一顿观望,随后道:“大人,没错,是尚大人。”

陈永长又问道:“西江米巷里有没有异动?可见到公子了?”

陈永长口中所谓西江米巷里——羽林亲军衙门的地址与另一时空大明锦衣亲军衙门相仿,均设在西江米巷附近,而那公子指的自然是唐秀之子唐铮。

毛兴答道:“千户大人,卑职与兄弟们跟了一路,公子随晋王驾同去午门了,公子麾下的旗校都列在午门前护卫呢。”

陈永长、毛兴等人与尚文诏职责相同,同样是为掌印指挥唐秀在京师打前哨的羽林先锋旗队,两路人马唯一的区别便是陈永长手中掌握的资源与人手,比尚文诏那一路更充沛一筹。京师乱起后,唐秀本人虽隐遁远走不见踪影,但其麾下暗探四出,在京师内外暗中活动,到处煽风点火,干了不少暗杀投毒、劝降各省远来京师的勤王军将领、联络兵败出走的京营卫军之类的勾当,端是叫晋王,尤其叫提督顺天军情庶务的唐铮头痛不已。

陈永长扭转身子,一比划手指,朝隐藏在人群中旗校们打出信号,随后命令毛兴道:

“事不宜迟,你我各领一路,即刻分头进宫。”

毛兴望一眼囚车上越走越远的尚文诏,一时情急,他口舌突然便给起来,说话不再结结巴巴,毛兴忧心忡忡的道:

“陈大人,尚大人怎么办?难道要见死不救么?”

陈永长压住毛兴肩膀劝解道:

“子盛,依令行事吧,城外的策应撑不了多久,为今之计,只有弃卒保帅了...”

——

巳时过半,囚犯游街仪式也进行到了一半,门前押送众“叛贼”去菜市口的车队蓦的停住,某辆本应转出承天门的囚车,在众目睽睽之下脱离“队列”,车上一个满头满脸菜叶子的囚犯被兵士们提出车外,押到了别处,未几,另有一个衣裳干干净净,不停吼着“臣罪不至死!”的囚人,被兵士们锁拿进了那部囚车里。

这囚犯与之前那个满身臭鸡蛋味脏兮兮的囚犯个头差不多,面貌比之前那位更英俊一些,待军士们布置停当,不管“叛贼”如何哭丧嚎叫,囚车队又动了起来......

立在晋王侧后的刑渊心情仿佛不错,他往前一步汇报道:

“禀殿下,鸿胪寺卿王大人,安南都统使莫阮珑,朝鲜藩王李治使臣,汉城参尹朴太庸、水军节度尹士春等,倭国会津藩王芦名昇添使臣,遣燕使铃木昌一等,琉球中山王世子汪德厚,苏禄国(菲律宾)苏丹王嘟卜葛喇毕丁使臣八遮等,满剌加(马六甲)国王使臣拿督阿先等,请谒殿下。”

以上几国,都是大燕宗藩朝贡体系的成员,几国历任的统治者皆受了大燕皇帝的册封。

晋王头也不回道:“刑先生且代孤应付着,诶?那朝鲜王叫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