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文诏指指身上的赤袄白甲,苦涩地笑道:
“刘哥息怒,弟为朝廷办事,亦有说不出的苦衷哪,兄莫要迫我太甚。”
刘栋扯着嗓子咧咧道:“莫讲这官腔,搬出朝廷来压人,俺自知是个粗坯,不懂朝廷大老爷们那许多条条框框,刘某为人,只讲忠义,俺认识六郎时,六郎可不是如今这模样哩!”
简陋的军帐内气氛焦灼,不再是初时的一团和气,朱选见机插话道:“善生,你给刘哥讲讲,六郎要你照办,你愿不愿意?”
不待徐善生回应,刘栋咄咄逼人道:“徐大马棒哪有不愿意?徐大马棒愿意,那是他徐善生讲义气,俺问的是六郎,朱选,你滚蛋!”
朱选救场不成,又被骂的狗血淋头,只得缩头缩脑退回到原位,再不敢开腔。
尚文诏略一沉默,接住话茬道:“兄所言在理。”
言毕,尚文诏没有再多解释,他径自走到徐善生跟前,长揖谢罪道:“善生,是六哥对你不住。”
帐内的情形精彩纷呈,徐善生先是一愣,反手便不由分说的将尚文诏扶起,徐善生道:“六哥莫要如此!”
徐善生央求似的对郁牧川、刘栋道:“六哥又没有害俺!莫要逼迫六哥了!”
纵使心底思绪万千,尚文诏表面上依旧泰然自若,他不停掐算着时间,离开宴席这么久,唐铮怎么也该来寻他了吧...
“哈哈!”不出尚文诏预料,便在此时,一连三个叫好声由远及近,诸人循声看去,只见羽林卫提督唐铮带着一群锦衣蟒袍的精干旗校们立在了军帐外头。晋王的心腹唐铮驾到,郁牧川与朱选赶忙拉着刘栋与徐善生行礼相迎,尚文诏则暗自长吐一口气。
唐铮怪声怪气道:“有道是男儿膝下有真金,子谕,怪本官眼拙,没看出你也是个重情崇义的。”
“提督大人折杀我也。”尚文诏苦笑着应道。
唐铮一拍尚文诏肩头道:“勿怪本官催的急,扰了众位贤昆仲聚首,子谕,殿下遣亲兵过来,宣你我进殿议事,这便随本官觐见殿下去吧。”
尚文诏恭敬从命,离去之前,纵使郁牧川、刘栋两人的脸色很不好看,尚文诏照旧团团作揖,折腰敬谢,与众人一一作了别。
——
尚文诏随唐铮再回到大内宝殿时,夜宴已宣告结束,与宴的武将们尽兴散去,出宫的长队已经排到了午门燕翅楼底下,武官队列分作东西左右两列,每列武官各走最偏的两道掖门出宫。
“搞得如此隆重,凡是掌有重兵的,无不是灌了满肚满肠的黄汤,便是晋王殿下有意蒙蔽陈永长等辈?这是在示敌以弱,鼓动藏在暗处的毒蛇早些出洞么...?”尚文诏暗自猜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