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泓用余光看到她的动作,微微一笑,敲完了手下的三行代码后,才有条不紊地关掉桌面上的弹窗。
他从容不迫地问:“你们是饿了?”
云飞镜有时候非常佩服他这份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改的定力。
不说“饿”还好,一听到这个“饿”字,云飞镜就感觉自己肚子里确实有点发空。
“快到饭点儿了,我们去吃点什么吧。”她跳芭蕾一样踮起脚尖伸了个懒腰,“正好这里是大学城,附近什么吃的都有。”
“吃啵啵鱼好了。”林桓不怀好意地一笑,“我想吃了。”
罗泓眉头刚刚一动,云飞镜就已经答应了:“行啊,我要微辣。”
罗泓:“”
他叹了口气,说:“好。”
林桓大笑,自觉看透一切真相,仰头出门而去。
他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儿:“你挑着担,我牵着马,绿水青山带笑颜。从此不受那奴役苦,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罗泓:“”
云飞镜:“”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罗泓收拾东西的时候稍稍慢了一步,落在后面。他刚要合上书包里的暗袋,突然意识到林桓没把镜子还给自己。
面对云飞镜时,他神色就要局促得多。
罗泓轻声说:“那面镜子其实是”
云飞镜非常理解:“为了挑眼睫毛用的?我有时候眼睫毛也会掉进眼睛里。”
罗泓的目光不自觉地就落到云飞镜卷翘的长长睫毛上,那两排眼睫浓密得宛如鸦羽,轻轻颤动时又美得恍如蝶翼,一时间他竟微微失神。
片刻之后,罗泓才慢了半拍给出回答。
“不是的。”罗泓低声说,“我带着镜子是为了借给别人用。”
云飞镜有点惊异地回头看他。
“有时候,像你说得那样,有人会掉睫毛。或者刚刚林桓问我要因为别人可能会来借,所以我带着镜子。”
最后一句话被他说得很小声,云飞镜没能听见。
是罗泓苦笑着喃喃道:“我只是不知道,你已经带了镜子”
等三人在啵啵鱼店落座,云飞镜去挑自己想吃的配菜时,罗泓按住林桓的肩头。
“还我。”
林桓笑眯眯地把那面蓝底云纹的镜子递给他:“收好啊,你的小镜子。”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罗泓:“我给你打打助攻?”
罗泓警告他:“你不要多事。”
林桓翻了个白眼。
等云飞镜拿着桌牌回到座位上来时,就发现林桓脸上兴致勃勃,这让他显得一肚子坏水。
“帮我想个猪。”
云飞镜:“哈?”
林桓:“快快快!”
云飞镜想了想,迟疑着说:“野猪?”
林桓不悦地拉长了脸,他严肃地说:“可爱点的猪,最可爱的那种。”
云飞镜:“你吃错药了?”
“当然没有。”林桓不耐烦道:“对了羊也也帮我想一个,也要最可爱的那种我打算干件大事。”
云飞镜不理他。
林桓自己用手机搜到了世上最可爱的小猪佩奇,和最智慧的喜羊羊,认为自己已经不算违反诺言。
在啵啵鱼被端上桌的瞬间,他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我们去看鬼片吧。”
另一边,云笙正在接一个电话。
他把自己的金丝眼镜摘下来放在桌面上,单手缓慢地揉着眉心,双眼轻阖。
一向端方的轮廓离开了眼睛的装点,显得比平日柔和。
然而他嘴里说出的话,却锋利得近乎见血。
“这就是陆家的诚意?”云笙冷冷道,“我的外甥女,还不缺那一点半点的赔礼。”
对面像是又说了什么,一开始声音很大,后来意识到云笙的态度坚硬得宛如钢铁,又不由得放软了语气。
可惜云笙软硬不吃。就算对方打来了一个糖衣炮弹,他连那层糖皮都碰也不碰。
“这件事没有商量。”云笙斩钉截铁地告诉对方。
“精神问题不是肆无忌惮的遮风港。”云笙淡淡地说,“按照您的说法,贵公子既然精神抱恙,那还何必上学呢而且一上就是十一年,连九年义务教育都读全了,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对面的人声彻底低了下来,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
就在手机另一边的人和云笙对话时,一道莽撞、年轻、蛮横的声音径直插了进来。
云笙缓缓地眯起眼睛。
“是云飞镜的舅舅吗?”陆纵急切地说,“我想见她我跟她道歉,我知道错了让我见见”
云笙脸上甚至露出了些许的危险笑意。
“你说你要给她亲自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