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点点头:“也是。”
二人说话间,迎面一人葛巾布袍,身后跟一随从,高声叫道:“解元,你怎么在这里!”
男子抬头,认出正是李龄,忙拱手道:“不意此地与兄相逢!”
李龄施礼毕,问道:“怎么只有你夫妻二人,不见佣人随从同行?”
男子笑道:“内人欲购胭脂熏香,小弟近日无事,便随同她一路行来,倒也不远,权作春游罢了。出门前听说李兄往太海郡去做商,为何来到丰脉城?”
李龄从随从手里接过一卷竹简,指着竹简说:“我从太海淘得一卷古书,无奈自己粗人一个,不识得字,随从看过说是天梵文字,我想这天梵书应当是三宝经文,正巧听得圣上大行法事,特来将这经书送于佛家,也算行善积德。祥寅老弟你平常在家书画,今天出门正巧遇到了我,不如与我同去法会,也当长个见闻,如何?”
孙祥寅大笑:“择日不如撞日,行巧不如碰巧,小弟方才正与内人商议,不料兄长也是此意。”
李龄也笑道:“如此最好。贤弟,弟妹,请。”
孙祥寅让道:“李兄请。”
三人一路打听,闻说这次法会共设七个法坛:一内坛,六外坛。内坛不接来客,外坛分:大坛,法华坛,净士坛,诸经坛,楞严坛,华严坛。各有数百僧人在坛内讽诵、默诵经文,孙李二人打听了一下各个法坛所行之事,决定去诸经坛施献经书,顺便祈福除灾。
且说李龄带随从前去将经书施献,孙祥寅带着夫人听经时,走来一个云游僧人,远远地望着夫人相了一会,低声道:“怪哉,怪哉。”言罢,摇了摇头转身走出坛场。
祥寅正听经时,闻听此言,猛地想起往年斋僧时遇一老僧,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忙跟出去叫住僧人:“师父留步。”
僧人回身,双手合十道声叨扰,正欲继续走时被祥寅两步追上,问道:“师父方才相我夫人,却道怪哉,不知何故?”
僧人道:“施主,贫僧眼浊智昏,胡乱妄言,万勿见怪。”
祥寅道:“师父有甚话说,但讲无妨,我夫妻非那器量狭隘之人。”
僧人摇了摇头:“命有缘法,不可妄道。贫僧方才失口胡说,施主切莫介怀。”
说罢,僧人回身便要走,祥寅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夫人忙走过来,双手合十求道:“师父,我夫妻早年斋僧,也曾遇一老师父,说我夫妻命格有怪,方才又听师父如此说,万望解之一二,以安我夫妻疑心。”
僧人沉吟半晌,禁不住夫妻二人再三恳求,只得开口:“罢了,既是贫僧失声言破,想也是缘法至此。贫僧需细看面相,尊夫人勿怪。”
说罢,僧人转向夫人,仔细端详其面容,良久方对祥寅道:“施主家中殷实,有一女在闺,年八岁,生性活泼刚强,可有?”
“有。”
“施主书画二十载,年三十。幼时不事经典,专爱水墨,以致乡近邻里以为浪子,亲媒不成。至二十四遇尊夫人成亲,后发愤苦读,江珪二年获解元,可是?”
“是。”
“施主命中当有一子。”
祥寅一愣,继而喜道:“师父所言是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此子乃好事积得。然施主且莫欢喜,贫僧有几句话,不知施主可愿听?”
“师父请讲。”
“此子幼时忤逆,或将早夭。”
“……”
“此中一二,全在施主与尊夫人。”
祥寅闻言忙问:“请师父指教。”
僧人从百衲布包中取书二本递去,祥寅忙接过。
“贫僧还有打油一首,偈语两句。”
“师父请讲。”
“廉贞囚命在丰朝,天相龙须争命宫。
相思铃响王臣至,化碧三年为情穷。”
“学生切记。”
“智慧法缘,须向心求。
有为非法,劫数在天。”
“命有缘法,人可自修。望施主牢记”
“谨记。”
祥寅再欲问时,僧人摆手回身,自投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