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甫落,陡见白光一闪,那恶汉的右手已赫然握住一把剁肉钢刀,长一尺三寸,宽七寸六分,作势要起,雪亮刀光的映照下,野兽般的脸简直就像泥塑的罗汉般狰狞可怖。铁人虽然身形未动,双手却慢慢握紧,握成两只铁钵似的拳头。十指骨节发出爆豆似的响声。一双铁臂上青筋爆起,如同数十条小蛇,沿着手臂蜿蜒游动,继而爬满胸膛,肌肉渐渐绷紧鼓涨,累累伤疤仿佛已要绽开。
“且慢!”瞎子双手虚抚,轻声说道,“莫要轻举妄动,对方既然故作姿态以礼登门,咱们也未尝不可静观其变,先礼后兵。”
恶汉怒道:“讲甚么先礼后兵!夜猫子进宅没好事,我老屠只管让他们进来一对,抬出一双!”
“不可不可,对方如此有恃无恐,必然是有备而来,咱们切不可乱了章法,冲动行事,莫要中了对方的诡计。况且,咱们这般严阵以待的情形,恐怕在别人眼中却是草木皆兵的行径,未免先输了气势……”
“二哥言之有理。”似乎已经睡着的“酒缸”忽然就醒了,笑嘻嘻地接道,“我这掌柜的平日里都是开门迎客,今天晚上却要开门揖盗了。”睁开眼,递给三人一个需要放大十倍才能看见的眼色,“酒缸”“呼”地一声就飘落在地面,接着身体一旋两旋,瞬间便到了门口,身法之快,简直令人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能去想象在一片光滑的冰面上,有一只酒缸被一脚踹飞,狠狠地踹飞……
“酒缸”打开店门便已怔住!他方才在刹那间便已想到门外可能会出现七种情况,可是绝对没想到眼前看到的却是第八种,而且看起来似乎是最不可能出现的一种!
门外站着两个人,两个年轻人,两个看起来似乎没有半点恶意的年轻人,而且看起来似乎还很好看很可爱。那少年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紧身黑衣,显得有些削瘦,却格外挺拔笔直,就像一根新鲜的甘蔗。可是他的眼睛却是弯弯的,嘴巴也是弯弯的,弯成可爱的弧度,像两道弯弯的月牙儿,给人一种总是在笑吟吟的感觉。少女的年纪看起来比他要小一点,身体的某些部位却已经不小,被粉红色的衣服包裹得很紧,洋溢着包藏不住呼之欲出的青春。光洁的额头犹如高悬的冬月,秀挺的眉毛恰似剪裁的春柳,明媚的眼波就像流动的秋水,如果她若是笑起来,必然似夏花般灿烂了。可是她现在却撅着肉嘟嘟的小嘴,仿佛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可能是夜寒风冷的缘故,她那娇嫩的脸蛋就像一颗红扑扑的苹果似的招人稀罕,简直令人忍不住想轻轻地咬上一口。
“请问店家,还有客房么?”少年笑吟吟地问道。
“酒缸”一下子懵住了,甚至有点蒙圈——他方才在刹那间便已想到门外可能会出现七种情况,而且刹那间便已想出三七二十一种应对的法子,现在好像一个法子都用不上——他甚至已经变成了一个结巴:“有有……不不不……没没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