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还黑着,可院里早已被白雪给照亮了,青石地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花,竹叶承受不住那重量,竹林里随着风声簌簌地飘下了点点“白絮”。
屋内,两人都还在睡梦之中,可门却被悄悄打开了。
阿君在门口小心地向里面探着头,可屋内黑布隆冬的,他什么也看不见。
“谁!”林续微微起身,低声呵斥到。
他这一出声,阿君吓得立马关上了门,小短腿飞快地跑走了。
宁语被他惊醒,呢喃道:“怎么了?”
“无事,一个小孩……你继续睡吧,我该起来上朝去了。”林续起身,帮她掖了掖被角。
宁语揉了揉眼睛,挣扎着起身,“让我来帮你更衣吧……”她随手拿了一件黑狐大氅披在了身上。
林续刚点上灯,看见她要起身,连忙按住她,把她塞进了被子里,“不用~你就好好睡吧,天还早着呢,你肯定还累着呢……”
宁语一听他这话,顿时安静了,羞得直接用被子蒙住了头,揉搓着身下的羊绒毯子。
林续笑着摇了摇头,一边迅速穿好了袄衫朝服,唤了一声,秋词等人便端着洗漱用的东西进来了,匆匆洗漱过后,他便直接上朝去了。
直到天蒙蒙亮,宁语才醒。
宁语坐在梳妆台前,从铜镜里看着低着头的阿君,“阿君,这是怎么了?”
“母亲……我今早起床的时候,看见下雪了,就想找您一起看雪,就擅自开了您的房门……”
宁语把眉画好之后,起身走到阿君面前,“原来阿君起的这么早啊,没事,母亲没有怪你,来,我们用早膳吧。”
自从上次一大家子在一起吃了敬茶饭,林续就让宁语单独在宿风院用餐了,除了重大节日。
第一次和宁语用餐,阿君一直显得很僵硬,宁语也理解,一边和他说话,一边为他夹菜。
“阿君,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肉包子啊?”宁语看到为他夹的包子都没动。
阿君擦掉嘴边的饭渍,把筷子规规矩矩地放好,答道:“母亲,不是阿君不喜吃肉包子,只是……只是阿君想留着,这是肉包子,阿君不舍得吃……”
见阿君这个样子,想必那个福妈妈平时对阿君也没少教导。
宁语抚摸着阿君的头,“阿君,你放心吃吧,以后不要再担心没有肉吃了……还有,以后别叫我母亲了,唤我阿娘就好了。”
“嗯!“阿君猛地点了一下头,便开心地咬了一大口。
吃过饭后,宁语陪着阿君念了一会三字经,看来得给阿君请个文傅了。
这一上午,宁语发现阿君异常聪颖,像三字经,教授他一遍释义,再让他朗读一遍,他便可以熟记于心。
一抬头,窗外又开始飘起了雪花,漫天飞雪中飞来了一只白玉红喙的玲珑小鸟,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雪中有这个小家伙。
宁语走到门外,伸手接过了那小鸟,展开信纸,读完之后便把信纸收在了林续的书桌上。
原来是锦姨的信,想必是七阴阁或羽锦卫有事了,今晚要去一趟。
“阿娘!”
宁语回头,却发现阿君跑到了屋外,一脸兴奋地从地上捧起了一堆雪,眯起着一双猫眼,咯咯地笑着。
就是这一瞬间,漫天雪花中的一声“阿娘”,一抹发自内心的笑,让宁语彻底打消了顾虑……阿君就是她的儿子。
她缓步走向屋外,停在了他面前。
阿君见此,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连忙把雪扔了,拍了拍手,背在身后,低着头,一脸犯了错的样子,“阿娘……阿君错了。”
宁语一惊,想来是刚才她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吓到了他,这孩子,敏感的让人心疼,她弹了弹阿君肩上的雪,柔声说道:“阿君不要害怕,阿娘没有生气,以后你在阿娘面前不必如此小心,你可以想别的孩童一样,向娘撒娇、问娘要好吃的、想哭就哭……你想不想打雪仗啊?”
“打雪仗?”阿君显然没有玩过这样的游戏。
“你看,就是这样!”宁语随手拾起一把雪轻轻地砸到了阿君的头上,砸后就迅速跑走了。
阿君反应过来了,抓起一把雪,还团了团,但又不敢太用力,只是轻轻地向宁语打去,当然,力道不够,那雪团半路就掉了下来。
“阿君,不行,你不够用力,看娘亲的,嘿!”宁语早就准备好了,直直地砸到了阿君身上。
这一砸,阿君彻底放开了,两个人再院里玩的好不自在,宿风院里顿时笑声满园。
一旁的韵儿急得呀,拿个大氅想给宁语披上,可无奈根本捉不到宁语,她们娘俩打闹着,韵儿就在身后追着。
秋词也并不例外,她也给小公子备着狐氅呢,庆幸的是,小公子乖乖地停下来让她给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