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警察发问,头一次和警察打交道的中年人就激动地把这一早的见闻都说了个净。
周红云简单安抚了他一句就开始查看这间小屋。
木门从外面无法打开,稍微变形的门缝下渗出一小股红色的液体,红色液体的边缘有一圈淡黄色。
窗户里面拉着窗帘,从中间的缝隙看不清屋内,罗振试图用手电筒帮忙观察。
突然,他小声喊着:“周姐!你快来看这里!”
周红云接过手电筒,顺着罗振手指的地方看去,片刻之后,她迅速抽出警用制式刀具,利落地拆起了合页。
待在他们附近的中年男人也忍不住想凑上去看个究竟,罗振回头提醒他站远一些。
后面看热闹的两个人远远地站在走廊尽头窃窃私语,楼梯下,一个驼背老人伸着头往二楼张望。
这时,门口的人又增加了几个,新来的向前面的人打听着里面的情况。
这个周一的早晨,阳光冷冷地照在红色的砖墙上。
刑警抵达现场的时候,警戒线外已经围了好几层人,大多是中年人和老人,只有几个年轻人,还有一个抱着小孩的年轻妈妈。
周红云、罗振及两名协警站在警戒线内维持秩序,一向和蔼的周姐此时也是一脸的严肃。
拨开人群,罗振将刑侦队长一行引进了警戒线,他们穿好隔离衣,进入红砖楼。
“报案人是一楼的早餐店主赵某,赵某住在被害人郑强对面,今早发现郑强没有按时起床,靠近房间闻到异味、并发现血迹后遂报警。被害人头顶着门,周姐把窗户卸下来了。”
队长转头瞥了一眼罗振,这个毕业没多久的白净小伙子有些过分紧张。
高队显然没有时间去教育眼前的小菜鸟,他只希望这个家伙的专业素质还过得去,没有破坏现场。
队长高杰翻过窗户,一股更猛烈的排泄物味道混合着轻微的血腥味穿过口罩。
从里间的卧室到房间的门口——被害人所在的地方,稀薄的排泄物几乎洒满了半个客厅,被害人全身赤裸,趴在水泥地板上。
被害人背上的淡紫色尸斑不是很明显,血液从被害人头部的地板开始漫延,顺着凹凸不平的地板流向客厅,流向门外。
高杰示意队员采集现场证据,自己和法医走过去查看尸体。
他进来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从来没有看过有谁能够趴地像一个漫画人物,能把面部完全地埋到地板里。
他最先注意到的是血迹里的白色牙齿,还有几团巨大的组织,它们瘫在一起,就像几块被狗啃过的粉色的破布条。
高队将它们分别收集到证物袋。
他发现,在那些肌肉组织里,夹杂着几块软骨、几块碎骨头,而头部的另一侧则发现了更多细小的骨头。
高杰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让他自己都打了个激灵。他与法医对视了一眼,大家都没有说话。
整个空间意外地很大,客厅里的70吋液晶电视也不显得突兀。
现场依然保留着日常的样子,黑色的真皮沙发旁边是个高大的置物架,上面几乎摆满了各种风格的装饰品和设计精良的日常用品。
最上层的架子上方挂着一排挂盘,最中间的那个上面绘着鲜艳的石楠花。
现场的勘察花了一个多小时。
高杰大部分时间都跟在法医身边,看他检查尸体,同时指挥着手下将采集到的物证封存好,尸体及案发现场原貌的影像也都一一采录清楚。
背面检查完后他亲自和几个民警动手将尸体翻了过来。
尸体翻开的时候,负责记录的小王手抖了一下。
尸体的其他部位没有明显的出血点,只有面部,整个面部的组织都被从脸上去除,包括牙齿和下颌。
现在的郑强,脸上是深红的洞,像一个张开的大嘴,也像一朵盛开的石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