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并不敢看曹芸香,只低声回道:“我瞧王四小姐生得极美,就看呆了。”
曹芸香噗哧笑了,她看前面的曹夫人正和引路的丫头说着什么,曹芸香俯在陶然耳边道:“你又不是男子看人家美不美的做什么?要我说,她还不如你美呢。”
陶然脸一红,推了曹芸香一下,曹芸香咯咯的笑起来,惹得曹夫人回头瞪了曹芸香一眼。
曹芸香捂住了嘴,只露出笑弯了的眼睛。
陶然心乱如麻。
王四小姐生得美,家事也好,当真是管予的一桩良缘。
陶然轻轻叹口气,抬起头来。
不远处走来了曹芸香的哥哥曹子善和管予!
他竟然也来了下院。
陶然不由得咬住了唇。
看来他果真是来相看王四小姐的。
就是这么一个念头,叫陶然脚下如灌铅,头也再没有抬起的力气。仿佛每走的一步,都是朝着苦海深渊临近,她又不得不走过去,她是这般不情愿的走过去。
曹夫人还没和曹子善、管予说话,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王四小姐那如泉水般的清柔嗓音响了起来,“曹夫人,我母亲正在大雄宝殿受方丈大师开示,听闻曹夫人来了,请夫人过去一道受开示。”
曹夫人信佛,一听很是高兴,转头瞥了曹芸香一眼,“你叫你哥哥送你到院子里去,不许四处乱跑淘气。”
曹芸香不满的嘟起嘴来。
王四小姐看着曹芸香,上前拉住曹芸香的手,对曹夫人说:“我可以送曹姐姐过去,请曹夫人放心。”
面对如解语花一样的王四小姐,曹夫人满意的离开。
只剩下几个年轻人,王四小姐轻轻一笑,一指路边的池子,“那边有个放生池,前几日我在洪湖钓鱼钓到了一只龟,大得很。我原想再将它放回洪湖,又怕它贪吃再被哪个嘴馋的人钓走,白白叫它活了这些个年头了。所以将它带了来,想着放在大乘寺的放生池里,有僧人看顾,又可听闻佛音,是它顶好的缘分。”
最义气不过的曹芸香马上拍手赞成,“好,我们就一道去将它放生了!”
说着,她托着陶然的手就往放生池那边去。
陶然有心说不去,被曹芸香带得没有拒绝的机会。
曹芸香一面走,还不忘回头招呼自己的哥哥和管予,“大哥和侯爷也去瞧瞧吧!”
曹芸香说着,朝陶然眨眨眼,暗中指了指前面的王四小姐,低声对陶然说:“我看王四小姐极满意义武侯呢,我们也当当月老,给他们一个共处的机会。”
陶然连笑都挤不出。
到了放生池,有两个婆子提出了一个竹笼来,里面装着的乌龟有铜盆大小。
两个婆子将竹笼提到水边,那乌龟似乎受了惊,不敢爬出竹笼。
一旁的曹子善便叫管予,“你最足智多谋,快将那老龟放到放生池可好?”
管予上前,从婆子手中接过竹笼,他只手提竹笼,只单臂一甩,乌龟从竹笼里被甩了出去,在放生池上滑出一个弧度,正好稳稳的落在放生池中央的小竹排上。
周围的几个人都惊呼出声。
“不亏是带兵打仗的人啊!”曹子善先赞成管予来。
王四小姐走过来,对着管予福了福身,“多谢侯爷帮我圆愿。”
管予微笑着望向竹排。
王四小姐抿唇低下了头。
在一池微漾的秋波旁,管予长身玉立,王四小姐桃腮半红,看着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谁也没注意,在众人身后的陶然已经红了眼眶。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来这里的?是为了看他和王四小姐郎才女貌的这一幕吗?是为了看到他姻缘初定的这一刻吗?
不错,王四小姐举止大方,容颜姣好,足可以配得上管予了。
可是她的心为什么会这样狠狠的疼着?她眼中的热潮是因秋风而涌的吗?她不是该放心的吗?
陶然猛然转回身,死死的扶住艾草的手臂,“银杏,你你去告诉曹姐姐,就说我头疼,先回院子。”
陶然说完,就朝前疾走去。
泪水也在离开放生池的那一刻决堤而出。
她隐约听到曹芸香在说什么,脚下便更快。
她这般狼狈如何见得了人
陶然深知,只要她不去拭眼角,就没人知道她在流泪。
她走过小径,走过寮房,像只无头的苍蝇,再没了方向。
她可以走得再快些,更快些,逃离开这里,逃离开有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