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陪伴祖母过寿诞,还带来了皇后,整个余府上下受宠若惊,匆忙准备。
郁郁寡欢的元华,连出宫都不能让她雀跃了,小桃边收拾行李边不解的自言自语的嘀咕
来到后院,被风一吹,元华才清醒了一些,抬头远远看见,小道尽头的树荫下,竟有依稀的一团火光。她走了过去。
竟是一个小厮在烧纸,只见他对着西南方向,屈膝跪地,左手按在右手上面,缓缓扣手,稽留多时方抬头,复而又跪,拜了三次。而后站在那里,看着西南方,也不说话,看起来忧郁痛苦,像是有无限心事。
“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小厮仿佛受了惊一样,慌乱的看着元华。
“不想说就算了。”元华摆了摆手,准备离开,那小厮却上前拉住了她,像是被发现了什么秘密,怕元华去告状一样。
元华正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却见他,拿起地上的一根棍子,歪歪斜斜写了几个字,元华勉强认得出,是,“祭奠父母”四字。
原来是他父母的忌日,看着他忧伤惊恐的样子,元华也不想再打扰,便点了点头,走了。走了两步,元华又回了头,说了句,“你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起的。”
元华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想着刚才郑重其事跪拜的样子,突然觉得心中像是被堵了什么一样。
活了两世,元华也有父母。曾经她也把父母当做自己的天,可她的父亲整日忙于赚钱,她的母亲,她心心念念引以为傲的母亲,冷漠,孤傲,心中根本没有她。元华闭上眼睛,仍然能清晰的看到一早醒来母亲死在自己身边的一幕,像是睡着了一样,那么安详,那么恐怖。
元华从来不愿主动去回忆那个画面,可有些东西,就算是你一辈子都不去想它,可它还是会清清楚楚的在你的脑子里,无论如何都抹不掉,在某一个你没有防备的瞬间,如同鬼魂一样出现下你眼前,给你的灵魂重重一击。
元华回到席间,便说累了要回去睡觉。沐疏影很奇怪,刚才还豪情万丈的元华,怎么去了趟茅房的时间,回来像是丢了魂一样,不过似乎也习惯了元华阴晴不定的性子,也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段望东追了出来,“你怎么了?”
元华没有说话。
“我送你回去。”
“多谢段将军。”小桃代为回答。
元华遇见的那小厮正是仰慕沐疏影,被安排在后院做杂役的小哑巴。他知道,元华是沐疏影的好友,能让段望东毕恭毕敬的人,也定然不是普通百姓。他害怕,害怕自己的身份秘密被发现,害怕自己无法在这里呆下去,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个安身之处了。
回到华清殿时,湛离仿佛知晓一切的在那里等她。
似乎元华回来的比自己预料的要早些,湛离有些意外的看着神情落寞的元华。
“都出去吧,我很累,要睡觉。”湛离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话,元华便甩出一句。
湛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和小桃出来以后,便来一僻静之处询问。
“你们去了哪里?”
小桃不敢撒谎,便如实相告。
“回禀皇上,我们去了梨香苑,找沐姑娘。”
“去做什么了,为何皇后如此模样?”
“回皇上,也没做什么,”小桃也很疑惑,“我们到的时候正好段将军和郁大侠都在,正一起喝酒,皇后便坐下,一起吃了些酒。后来皇后,说去茅房,回来的时候便这样了,奴婢也不知道是何缘故。想必是——”小桃突然住了口。
“想必是什么?”
“奴婢真的也不知道皇后为何不高兴。”
“退下吧。”湛离看着欲言又止的小桃,突然想到,今天是元华的生日,当年她的额娘赵絮正是生下她之后难产去世的,今日是她的忌日,而她的父皇,死在了自己的手中。这些前尘往事,虽是不过两三年,但湛离却觉得有些模糊了,甚至自己都忘了自己是元华的杀父仇人。
“命赵放盯着华清殿,不可疏忽。有什么异常及时来报。”湛离对林云中说。
“现在,立刻去。”
“是,老奴现在就去。”
湛离心下烦乱漫无目的的走着。
假山的凉亭之上,丽妃正和丫头小白在吹风赏月。皇后华诞宴席结束后,她喝了些酒,睡不着,便出来吹吹风。
“小白,你看那下面,是不是皇上。”丽妃轻声说道,却掩饰不住慌张,声音微微颤抖。
小白探了探脑袋望去,“是皇上。皇上怎么会一个人走到这了,今日是皇后华诞,皇上怎么没在华清殿陪伴皇后呢?”
余丽华定定的看着湛离的身影,他脚步缓慢的走在黑白相间的鹅暖石小道上,两旁垂柳随风轻轻摇摆,湖水借着月光像是一面大镜子,微微起着波澜。他穿着黄色镶金边的袍子,身躯凛凛,相貌俊逸,一双眼睛仿佛含了星星般清澈明亮,一个人走在这月下,仿佛月亮都失了光辉,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余丽华自幼读书,但觉得所有华丽的辞藻都不足以形容湛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