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关于古代官员动不动就要砍人脑袋这点陈临不敢苟同,但好处却是显而易见,今晨的队伍,少了几个带头挑事的刺头后,秩序明显提高了许多,就连闹市争斗的现象也再没发生过。
其实这些人都明白,如今已经是躲灾的最后一道坎,熬过了这一哆嗦,等到了城池,朝廷必然会拨粮放款,重整地亩,只有到那时,过往吃过的苦才算真的值了。
能活着就好,这是如今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百姓的心中所想。只要是有一口吃的,便没人愿意跟着叛军造反,说到底,梁山那些人之所以无端端制造那么多杀戮,损毁十余座郡城池,其目的也不过就是为了壮大势力。
好在,都熬过来了。
“经此路直往前行,不出三日,应该就能抵达濮阳城。”一位熟悉路况的军卒指着地图道,随后梁溪先生见陈临神色肃穆,兴致不高,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问道:“贤弟可是有什么心事?”他只是想安慰陈临,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陈临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梁溪先生也不再继续过问。
如今到了灾区才知道这里的情况有些出乎预料,事实上,经过几个月的沉淀,便是没有官府治理,散落在外的灾民也不该有这么多。
这个情况很糟糕,百姓逃离家乡,就意味着田地荒废,当地颗粒无收,吃用全靠历年的库粮,最糟糕的是由于贫富差异的不同,即使是经历了数次兵灾洗礼,富足人家也必定会藏有足够的余粮应急,当周围所有能吃的全都下肚后,饥饿的灾民一定会将目光转向这些人,矛盾与冲突也会不可避免的发生。
仅凭乡勇是很难战胜踞守于堡垒中的富户——一方是饥肠辘辘,另一方却是好以整暇的吃饱喝足——士气、武器,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的灾民,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从这些人口中夺食,必然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死了多少人放在此时已经不再是问题的重点,问题的关键点在于,当负责重整秩序的队伍抵达时,如何调剂双方的矛盾才是关键。这件事相当麻烦,如果处理不好,甚至有可能会引发二次冲突,造成更大的伤亡。
“濮阳只是开端,我担心的是青州那边……受灾的人太多了,朝廷又一直忙着对付辽人,腾不出手理会这些叛军,才给了他们做大的机会。”梁溪先生叹着气,“说实话,是我估错了这里的形势,没料到情况会这么严重,如果当初能早些向朝廷建议,不要光顾着剿匪,应当再派一位能臣贤吏过来抚民,也不至会闹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