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云台,险峰绝壁,作为绝佳的观景之地,乃是方筑山六景之一。
站在悬崖前,吴彧一览众山小,看着翻腾云海犹如大海一般,将远处的山淹没,只留出尖顶来,应了那句气吞山河,让人生畏。
“现在只是晌午,待落日时分,晚霞如橙纱,染尽这无边无际云海。凄美至极。”尹童站在吴彧一旁,望着远方慢慢坠落斜阳感慨道:“即便看了这么多年,仍是看厌烦!”
“太阳便是太阳,晚霞就是晚霞,你们这群多愁善感的读书人,就是矫情,非的说这么一股子似是而非的话!我在山上这么多年,怎么就没看出凄美来?”道人直率,跟着吴彧与尹童,来到这里后,一改之前放诞不羁的言行,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仙风道骨的道长,引得周围信徒游客,眼神里都是崇敬,更有甚者,拉着他就是一阵吹捧。只是摆脱众人后,又会暴露本性,就是会刻意压低声音。
“儒生是看山不是山,而道长却是看山还是山,并无高低之分,只是境界不同罢了!”道人说的话,都只是与吴彧等人嘀咕,声音还压的很小,所以有人突然插口,三人都不禁侧目望去。
“打扰几位谈话,勿怪,申某在此赔罪了!”插话的人,相貌并不出彩,但胜在气度不凡,一袭青衣锦袍,手中还杵着一根红杉鹰头拐杖,客气的向他们道歉。
“无量天尊,来者是客,我们也只是闲聊,说不上打扰,不知申居士,尊姓大名?烦请教!”道人李许一,先是对他施了道家拱手礼,接着神情温和的问道。
“不敢,在下申让,不知仙长道号?”自称申让的男人,似乎右脚有疾,只能弓腰回礼。
听到申让二字时,不仅是吴彧,就连一向镇定自若的尹童与做事不拘小节的李许一,都有些吃惊,眼前这位其貌不扬,貌似腿脚也不太利索的人,居然就是这几年迅速崛起,并成为京都地下世界不可阻挡新星势力。而关于他江湖传说,再被有心人刻意的渲染下,也是光怪陆离,有说他心狠手辣,且不择手段,才能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成为为数不多的京都地下话事人,并且是最有可能是下位叶鲁的候选人之一。也有人说,他从一名寂寂无名的混混,到现在的一坊的掌舵人,完全是靠上一位朝堂里的大人物,才能在如此短短时间内,比肩其它老牌势力。
此类传闻不胜列举,但都与眼前如富家翁打扮的他形象不符,道人之所以吃惊也是因此。“仙师之名,太过抬举小道,小道李许一,见过申居士。”
“李道长谦虚了,刚刚并非有意偷听,实在是在下话唠一个,无意间听到道长们的谈话,就忍不住做了推论,望各位海涵!”申让谦逊有礼,不似一位杀伐果决的江湖大佬。
“什么是看山是山,看山又不是山了?”见到传闻如此平和,吴彧也悄悄放下戒心,问出他疑惑不解的地方。
申让开口一笑,向孩子虚心解释说:“只是我的一些曲解,既然这位小朋友,想知道,我就说说下在拙见,请道长,先生,莫要笑话我。”说着,看了一眼尹童与李许一,向二人争求同意。
自然没有异议,其实他们也好奇,这位人物,能说出怎样的看法。
“那在下妄言了,道长是山上方外之人,追求本性,随性洒脱,所以看见什么,便是什么。而这位小先生则是山下世内之人,儒雅随和,心系天下,所以看山也就不在是简简单单的山。”儒生与道人听到申让这段点评,虽有些勉强,但颇有见地,皆对他心生佩服,拱手作揖。
一旁吴彧却没怎么听懂,只觉得此人故弄玄虚,自己听到的都是一些什么山上山下言语。
“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两位别介意,在下与朋友还有约,先告辞了!”申让身边有人提醒了他一下,就与尹童二人做了道别,又转头向吴彧说道:“小朋友,再见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尹童若有所思的问道:“你说说看,他会不是下一个叶鲁?”
“我又不是算卦的谢方师叔,看不透身前往事,更不会占卜前程!”李许一没想这么多,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嘛?真能看透身前事?”吴彧突然拉住李许一,一脸期待看着他。
李许一被他举动下了一跳,他其实并不相信算卦求祸福的事,主要原因都来自他的师叔。曾经给他师叔帮个几天忙,原本对这种是还挺敬畏,直到一次,看到这老头给人卜卦时,乱掐法决,口念太上老君静心咒,就已崩塌了,要不是当时有香客在,他又是自己师叔,真想冲上去,踹他两脚。好歹胡口敷衍乱说也行,要是当时那位香客是个虔诚信徒,知兴观的名头不就全毁嘛?至此以后,每当有人问他,他回答不了的问题,他总会调侃那位被定义为老骗子的师叔。
原本他想告诉孩子实情,但看到孩子充满希望的眼神时,他终究还是犹豫了,好像自己如果告诉他实情,就会戳破孩子全部的希望:“这个说不好,主要看…你想问什么?”
“我…我想知道,逼死我爷爷人是谁!”
吴彧这句,不仅让道士吃惊,更让尹童惊愕,他知道的只是孩子亲人都已去世,所以李教习才会收养这孩子,并不清楚他还有这样的过往。
李许一求助的看向尹童,儒生只好将他知道,告诉了他。听完过后,道人迟疑片刻,还是将他师叔的真实水平告诉孩子:“这个,占卜只能求个大概,并不能这么具体!而且,小芋头,这群号称能趋吉避凶的人,大多都是骗子,比如我这位师叔,更是满口胡话,你千万不沉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