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罢,妄海之上无风起浪,海水翻腾着向中心地带奔涌而去,须臾过后海中心处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虚空中则雷鸣电闪,纵横交错出一张网来。
天界每逢万载便要一遇的斗转星移大劫到了,未防其他几界在此时趁虚而入,战神司荒早早便会布下大范围的天罗地网来制约诸界行止,待到天界安全渡劫,这结界网才会被撤销。
结界一旦布成,也就代表着天界的监视即刻中断,无论他们做什么,天界都无从得知了不过就算不断也没什么大碍,总归此时九霄之上已乱成一团,天帝和战神必定无暇再理会其他。
江溯见状知最佳时机已到,扬袖单手凌空半举,转腕并拢五指起拂风之势,周遭烟水淼淼于他指尖凝成霜气,最后送至在百里觎足下汇聚成云。
“妄海当中,除我境内水族之外,其余术法皆不可用,故此这最后一程,还是要我送你。”
百里觎一听他这么说,连忙头也不回的摆摆手,自顾自踩着云慢悠悠的向漩涡中心飘过去,边走还边挥挥衣袖。
“江兄不必远送了,即使不用法术,我踏个云总不还至于掉下去,若你还有什么要交代我的事就赶快交代吧,之后便就此别过,静候我归来就好。”
江溯见他不愿,也不执意勉强,只好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半端于腹前,本欲掐指为其占一下此行吉凶,可掐了半天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会掐算,只好默默搓了搓手指仰头目送百里觎离去,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该交代的早就交代了不止一遍了,你要记得总会记得,你不想记我说多少次也是枉然,不过倒还真有些无关的话想要同你说,只是时辰来不及了,便等你回来时再说吧。”
“好,那就等重逢之时再说。”
百里觎踏云向漩涡行去,周遭风雷除了让他衣袂翻飞、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外,并未对其有什么旁的影响,他深知自己走上的这条路,注定要割舍过往一切,一不留神便要万劫不复,故而心中还是有几分悲怆决绝的,只是男儿不言离别伤,总不好表现的太过悲戚就是了。
此刻风为悼词、雷为奠礼,无论成败与否,百里觎于今日今时,便算是彻底死了。
临近风眼水漩处,百里觎将手缩回袖口牢牢握紧溯魂珠,本打算用心血滴入海中激活法阵,可真到了这会儿却又突然改了主意。
“tui”
他牙关微启,咬破舌尖儿,狠狠向妄海里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魇血为祭,龙魂为引,通诸界,逆阴阳,溯时回光
界成。
咒成一瞬,百里觎袖中珠内窜出一道半透明龙魂,伴随风啸龙吟将他牢牢缠住,随即银光亮彻海域,仿佛一柄利刃凌空猛地刺入苍穹。
江溯十分确定百里觎并未落入水里,自然这天也是上不去的,待到光彻底暗下来之后,他人就这样瞬移一般凭空消失了,而后风停雷休浪止,一切都顺利的出奇。
“老江,人都走了,你还能不能把我从水里放出来了”
江溯原本仍看着早已风平浪静的海域,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说话声这才回神过来,忙蹲下身挽起袖子以食指轻点海面,光阵泛着涟漪一圈圈自他指尖下荡了开来,阵光随水散尽后,一红衣女子自礁石边破水而出,两只纤手扒在石头上,腰部之下甩出一条长长的青尾,透过水层泛出粼粼波光。
“憋了你这么久实属抱歉,好在这至关重要的一步总算走完了,我这就可以随你去魔界。”
禁锢虽已解除,女子却并未急着回到岸上,只是转身半靠于石畔,凝望着百里觎方才消失之处,脸上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都说了人走了,还有什么可看的,赶快上岸明明是你要我与你一同前往,怎的现在自己却又不着急了。”
女子听见江溯所言,扭头对他笑了笑,回眸间眼睛略微上眄,幽潭般的瞳孔里映出他如雪白衣,而后则是长久的沉默不语。
江溯不明其意的与她对视,见其并未说话便亦不再多说什么,只同样报以浅笑,可就在他才收了目光打算起身之时,女子却又突然探出胳膊,单手揽住他脖颈拍了拍其肩,仰头凑唇至耳畔轻声细语道
“看是没什么可看的,我只是在想,到底有多少人至死不会知道,我们最大的敌人从来都是自己我与你共谋一场,连自己都下的去狠手算计,若这般行径最后都大业难成,那便真是应了那句话,天命不可违。”
题外话
终于开坑啦,说实话我构思这个故事至少有三年的时间了,而到现在才不过写了两万字还好大纲大框已经在脑中成型了,希望它能在我的手下无病无灾的成长,无论别人喜欢它与否,至少我喜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