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初左手捂着酸痛的右臂,想到自己竟然对老道士造成不了丝毫威胁不说,还被老道士空手夺了白刃,简直是身为刀客的耻辱,心中有些失落。
愚公刀在张月初肩上呆了大概三息时间,楚狂声看着张月初这副失魂的模样,微微一笑,将愚公收回后抵还给张月初:“不用难过,输给贫道又不丢人,说句难听的,早个四十年,天下间不知多少人想输给老子……呸!输给贫道都没这门路呢。”
听着老道士言语上的安慰,张月初并未立即对,被人空手夺了手中刀这件事释然,依旧低头不语。
老道士拍了拍张月初肩膀柔声道:“听说你学刀不久?”
张月初轻声道:“嗯……”
老道士继续道:“学刀不久便能有现在这般水平,其实已经相当不错了。老子当年刚学刀那会,劈个木柴都劈不明白,更别说持刀与人打斗了。”
张月初这才抬起头,惊讶问道:“真的?”
老道士哈哈大笑:“当然是假的!”
张月初一脸鄙夷看着眼前这为老不尊的老头,虽说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但心中的失落感却因老道士这番玩笑话,缓解了不少。
老道士:“好点了?哎呀,年轻人别气馁啊,现在输多,以后赢多。你呢,天赋马马虎虎,但根骨不如贫道甚远。”老道士这话语刚落,看到面前少年明显又开始有些失落,赶紧解释,“你先别急着难过,武道一途不单单取决于天赋和根骨,还有很多因素。你看看贫道,当年多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现在还不是在武当山上当一个默默无闻的臭道士。所以你放心,有贫道这么个领路人在,你肯定不会上山当道士的。”
不得不说,老道士楚狂声虽然年纪大了,但说话依旧如同当年一般无迹可寻、风趣可爱。这跟老道士原本性格有关外,也与武当山向来随意的风气有关。
张月初道:“可是我连楚爷爷你一根指头都碰不到,天下间还有那么多高手,我除了望洋兴叹外,似乎也很难有别的感受了。”
老道士摆摆手:“不打紧,不打紧。你要是学刀没多久便能与贫道过上两招,那你也不需要来贫道这边请教什么刀道了,随便找个地方,修炼个几年,出来保证是天下第一。”
老道士这么一说,张月初也似乎想明白了,好像不是自己太弱,而是面前这老道士太厉害了,顿时心中释怀不少。
楚狂声感受到了张月初身上气息变化,笑道:“接下来要讲正事了,后面贫道所说的一切都与你将来的武道有关,所以你要仔细听好。”
张月初一听老道士要讲最关键的东西,立马重重点头。
老道士一改先前的嘻嘻哈哈,肃容道:“首先要讲身为刀客最重要的一点杀气!刀不同于剑,刀客也不同于剑客,这我先前就有提到过。剑客可以仗剑天涯风流无比,但刀客杀人若能一刀毙命绝不出第二刀。刀只有直来与直去,没有剑的花团锦簇。所以天下间,侠客义士大多都用剑,而使刀之人十有八九不是杀手便是魔头。你人有杀气而且很重,可你的刀却没有,这对你与他人实际厮杀影响很大。人若是杀气太重,会使得敏感的敌人能够料敌先机,而令自己处于被动。你若是感受不到这其中的关键,回忆一下方才。”
张月初回想起方才与老道士交手时,自己的一举一动仿佛被提前预知,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老道士继续说道:“这与你练刀时间太短有关,也与你手中的刀不属于你有关。要是我没认错的话,这柄应该是墨家的愚公吧?”
张月初点点头:“正是愚公。”
老道士眉毛一挑:“这刀乃是墨家非命派的传世之宝,只有每代非命派领袖才可拥有。没想到月初你年纪轻轻竟然是墨家非命派的领袖,贫道倒是看走眼了。”
张月初哪知道什么墨家和非命派,他怕老道士误会自己,赶忙摆手解释,将自己先前的经历与老道士讲述了一番,老道士这才明白了前因后果。
老道士听完张月初的话,不禁叹了口气:“贫道在武当山上呆了这么久,没想到墨家也没落了。不过那个叫徐陆芝的刀客竟然肯将对于墨家意义巨大的愚公送给月初你,看来你爹当初对于他们恩情确实不小。”
张月初对于消逝在尘埃中的往事自然并不清楚,但是先前老道士提到什么墨家非命派倒是提起了他的兴趣。他便好奇问道:“楚爷爷,什么是墨家非命派?”
老道士便解释:“墨家当年最鼎盛的时候,与儒家道家并称三教。而墨家里有两方派系,一方名叫非攻,另一方则叫非命。而墨家的领袖巨子,则是由两方派系各自的领袖在竞争之后选举产生,两派虽说同出墨家,但秉承的观念与思想截然不同。非命派讲究的是人定胜天不安于命非攻派讲究的则是兼相爱交相利。而两派则各自有一把传世兵器,例如你手中的愚公,便是非命派世代相传的领袖之兵。”
张月初点点头,随后他又好奇问道:“那楚爷爷又是怎么知道墨家之事的?”
楚狂声便答道:“恰巧当年我击败的那些江湖高手里,有一位便是当时墨家非命的领袖。那闷葫芦虽然没贫道厉害,但人总归不错,所以当初贫道跟他结伴游历过一段时间江湖,这些当然也都是他当初不堪贫道的胡搅蛮缠,偷偷告诉贫道的。不过那闷葫芦如今即便没有驾鹤西归,也多半是走不动路的老家伙了,他身体当初就没贫道健朗。”
老道士说着说着也不禁叹了口气:“欲买桂花同载酒,总不似,少年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