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远眺,随记忆飞游。
几座苍翠的大山,几条水流婉转的小河。这一条回家的路,时而是禾苗浮绿的开阔田野,时而是雨后春笋般冒出的青石山。一幕幕画面静静、慢慢地涨落,永远到达不了永远,终究往事繁华终零落,空余远方的家摇曳于蹒跚学步时,年轻的母亲抱着她的孩子,泪流满面的男孩,一声声的呼唤:“妈,妈,妈妈,你在哪儿?你还好吗?”
这个记忆里的小村叫桃李村。雨季的时候,云雾缭绕于连绵青山间,远远的天儿低垂,乌云一朵朵欲落雨。进村的泥路上,一头水牛它不紧不慢地踏,厚重的牛蹄踏出声声沉闷的叹息,鹅卵石与黄泥混杂的泥泞路上,它辛勤地寻每一寸结实的水土,水牛不是人,它不会言语,可它懂得什么是责任。
入村的泥路有两山相依。昨夜下过一场大雨,此时未见太阳的踪影,空气潮湿,冷腻的气息竭力吸附皮肤仅存的温暖,人心不免无端生出些寒凉。
而这条泥路上,一辆牛车载着一位男孩,那男孩莫约十二三岁。牵牛的刘大爷没坐车,他下车走路。
男孩叫安浦生,他的身高不足一米五。戴一顶草帽,宽大的帽檐盖住一张悲伤的脸,多雨的季节,潮湿的雾气浸湿长长的睫毛,像极了他雾蒙蒙的心。
浦生每次回家,他总是很担心父母吵架。每次他们吵架,满目凌乱的家,他总是很伤心。
从小,安浦生就默默地担负着许多人世间的苦痛,比如父母关系不和睦和家庭贫困。母亲总是要他好好学习,要努力学习。这样,他们母子俩才可能有出路。
所以,浦生就刻苦学习。同村的,无人不夸赞他的好智慧,无人不夸赞他的好成绩。
浦生就是现实版中“别人家的孩子”。可是,安浦生的父亲却是一位彻彻底底的好吃懒做之人。
这一日,安浦生父亲去寻欢作乐,自作聪明的他再一次把家里的钱输个精光,脸上好没光彩,气鼓鼓地回到了家。
安大栋想到前几日村里分了钱,鬼机灵的眼珠子一转,遂打起一个骚主意。
“钱呢?我问你,你个臭娘们,前几天村里的钱你藏哪里?说话,你快说出来,你到底放哪了?”
安大栋翻箱倒柜,他为了找钱,弄得鸡飞狗跳,好好的一个家,眼看被他拆散。
刘金花爬满皱纹的脸是生无可恋,年过四十的女人,身上没有一点儿泼辣劲,透彻绝望与冰凉,她不多说一句,整个身子缩在木门背的阴暗角落。
“你说不说?”安大栋发狠道。
“这钱没有,就算是有,那也是留给儿子读书的。”
“你把钱给我,我能挣回来。你快说啊!说啊你!”
刘金花扯破喉咙喊:“安大栋,你还是不是人?我再没办法忍你,你说你这种人?我当初怎么会嫁给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我这辈子被你白白被你糟蹋还不够,现在还打起我儿子的主意。不要说没钱,就是有钱也不给你。辛苦得来的钱是留给儿子的,你算什么什么东西?你也配用这些钱?外面那些骚东西更是不配。”
安大栋气得不打一处来,他想起县里那些穿着花裙的女人?一个个白皮嫩肉,而眼前这个泼妇,不仅不给他钱用,一身臃肿发福的身材,灰头土脸的俗不可耐。他才是冤大头,自己是衰到家才会娶这个女人。
他猥琐地坐在椅子上,装出一幅老大爷的模样,他不屑地骂:“你个臭女人,要不是我当初娶你,有哪个男的愿意娶你?撒泡尿看看你自己,你这种货色,给我端茶送水都不配。”
他顿了顿,他想起把钱输得精光,还欠下一屁股债的倒霉运,继续说:“你这种样子就不配我,你还是个祸害啊!是你,都是你,你说你除了能诅咒我输,你还能干嘛?呵呵,好好拿钱出来给我,我是可怜你,懂吗?”
刘金花冷笑着说:“你少恶心人,你的钱,你有什么钱,你的钱都是我辛苦挣的,我现在不给你,你有什么钱?”
安大栋眼睛散出致命的恶毒,腾地从椅子跳起来。
“你说不说,钱呢?我的钱呢?你把钱拿出来,这是我的钱,你快把钱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