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那个渴望如鸾凤翱翔九天的乌鸦,就要死了?
没有回答,也没有人前来,周遭寂静的可怕,剩下的只有凤玖已经在慢慢消散的神魂,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一抹笑起来就会发光的月牙白身影。
龙渊,如果我死了,你又可后悔?
记忆漫回她已经灰白的脑海,余下的却是最刻骨铭心的恨与痛……
【贰】
龙渊与凤玖的相遇,是在一个冰冻三尺的冬天。
彼时,凤玖只是那蒲陀山一只修炼了三百年还是还没有化成人形的黑乌鸦。
而那个时候的龙渊,也不是九重天惊才艳艳的太子殿下,他在凤玖眼中,也不过只是一条受了伤的小白蛇。
凤玖至今都记得,那一天是个大雪封山的日子,到处一片雪白,蒲陀山除了间或开放的白梅花,什么吃的都没有。
白雪皑皑,却让她无心欣赏。作为一只灵力低微连化形都做不到的乌鸦,没有吃的,即便是修炼了数百年的她,也免不了被饿死的命运。
偏偏那一日她真的不幸运,寻了一天,都没有什么收获,日渐黄昏,她头晕眼花在那大雪中奔走了四个时辰之时后,突然看到了挂在白梅枝上的一条小白蛇。
当时是觉得冻的太硬不好吃,凤玖就揣着将那条小白蛇回了栖身的山洞。
原本是准备大快朵颐一顿,却不想凤玖这厢刚刚落地,那不知道何时被她体温给温暖而醒的小白蛇对着她的翅膀咬了一口,而疼的龇牙咧嘴再抬起头的她,便看到了此生最美的场景。
那条可恶的小白蛇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美男子,他穿着月牙白的长袍,乌黑如锻的长发被一只白玉簪束起,精致的眉眼带着一丝丝歉意。
气质温润如玉,面容俊逸无双,那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如这冬日里一束突如其来的光芒,瞬间就照亮了凤玖那一颗懵懂的心。
“对不起。”他弯腰而拜,对着一个甚至还不会说人话的鸟,有些歉意地望着她那还在流血的翅膀。
然后轻轻地将她给抱在怀中,清凉的灵力抚过,那小小的伤口迅速愈合,但还是留下了浅浅的疤痕。
后来的后来,他握着已经化形的凤玖的小拇指,柔情似水地许诺道:
“阿玖,无论什么时候,你捏我留在这里的伤痕,我都会来到你的身边。”
可是,他却食言了。
凤玖全心的交托,全部都化为了背叛,在她身死形灭的那一刻,他选择了无视……
【叁】
被折断了羽翼,又被冰封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那万年寒冰竟然被她捂的化了。
她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只知道再醒来之时蓉音在温暖的火炉旁一口一口地喂着她喝粥。
那一刻,无限悲哀涌来,她如同空壳,再也提不起半分精力。
虽然凤玖终究没有死掉,但生命却早就没有了意义,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冰冷。
之后的半个月里,凤玖唯一的侍女蓉音,日日为她备齐一日三餐,喂着她吃饭,扶着不言不语的她去外面晒一晒太阳,絮絮叨叨地对着她述说这殿外的情况。
那些消息,都是最无关紧要的,除了因为蛮族作乱在她受伤的那一天而离去的太子龙渊。
最初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她还有微微的触动,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原谅那个明明已经负了她的人。
她甚至对自己说,他只是被公务缠身,忙于战事,所以才无暇顾及自己。
可是这日子一晃半个月,他一点消息都不曾有,她那用来自欺欺人的借口再也说不下去。
即便再傻,也知道,若是真正关心,怎么可能半个月都不曾知晓她如今的状况?
他是九重天的太子,是四海八荒的主人,他想知道的,都会知道,除非,他不想!
她不哭不闹,却事实上已经无力去开口说话,无力去行走,作为一只鸟,她再也无法飞翔!
曾经他为她取的名字凤玖,再也没有可以支撑支撑起来的希望,一如他们之间那极为缥缈的爱情,本来就是妄言。
一切就好像过上了她曾经和另一个人最想要的日子,可是早已经心如死灰的她却无半分开心。
只有无边的落寞与痛苦,每每仰望着那明媚的阳光,她都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个本该如阳光一样温暖的人。
半个月,泊烟只来过一趟,看着她那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似乎都失去了兴趣,挑了挑那锐利的眉目。
冷冷地嘲笑了她一番,只是连声音都被寒气侵蚀过的凤玖再也无法反驳,大概泊烟也觉得不言不语的凤玖对她再也造不成任何威胁,甚至都懒得再动手杀了她,再也未曾出现过这寂寥的偏殿。
凤玖也恨那个女人,可是她就算是拼了命也无力反抗,心已死,她也就恨不起来了。
寒冰让她全身的经脉都被冻坏,这具躯壳寒气入体,每每晚上,她全身都会疼的刺骨,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多少次,她都想一死了之。
可是,她舍不得,她还想去问问那个本该是如暖阳的他,为何短短两个月,就变成了一把如寒冰的利刃,毫不留情地狠狠地插在她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