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么是他?”宝珠走到车门前才突然发现,这个人她竟然认识!于是有些疑惑的又看了一眼副驾驶的位置,心里悄悄的打起了鼓“那次在学校里遇见的那个人,就是他!”
不过显然那个高瘦的男人并不想跟自己打招呼,宝珠看着他几乎没有动一下,似乎根本不认识自己?“难道是我认错人了?”宝珠嘀咕道,没有再说什么。和冬瓜客气的点了下头,登上了车,这一上车才发现这原来是个改装的车厢,车厢里塞满了各种花圈宝烛。看来他们只能坐在最后面的车厢里了。
临走的时候,开车的老牛看着黄陂给装好的东西,有些不放心似的,抽出了其中一只拉住试一试火。这下可惹着了黄陂,觉得老牛的是在怀疑他的东西,于是直接怼他:“额,还没死呢?拿这个供额,受不起啊!”
搞得老牛很尴尬的一手拿着蜡烛不停的说:“我就试一下,试一下。怕芯短里,不好着。”黄陂那三角眼一听这话,更是瞪足了眼眶,不待见的骂道:“滚球蛋!芯子都比你命长,额啥时候卖过日八不好的东西!”
老牛一张脸憋得都发紫,紧张的朝着车里的众人看了看,连连赔不是,匆忙把蜡烛又塞进车里,想转身就走,可是黄陂到是不答应了,跟在后面撵着骂骂咧咧。老牛见黄陂上了火,再不敢多语。挨着骂关上门一脚油门逃也似的开了。
颠得宝珠的牙齿一个劲直打架,这一车的金山银锭,金童玉女和我们四个大活人,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宝珠和冬瓜在后排,窝在车厢摇摇晃晃,虽说是今年立春早在春节前,但是天还是冷的,许是刚洗过车,一摸地板都是湿的。老牛不好意的解释道:“破车,多担待!”
因为知道是去底张办丧事,车上采买的都是香火宝珠,不过宝珠还是好奇老牛怎么还来秦城?这样的东西应该是就近就有的。老牛倒是不回避,说:“因为是要来秦城办事,就顺路把东西买了。而且城里的东西是比村上的东西多,品种全,还有苹果和路虎。”
宝珠听着跟冬瓜互看了一眼,心想“现在扎纸还都与时俱进了,阴间也讲究现代化?”因为大家并不熟,在开出秦城以后,大家都没了言语,宝珠看着老牛和副驾驶的那个男人也不像是善于言谈的人,
这一会功夫,前面的两个人,一个人闭目养神,一个目不斜视的只顾开车。侧头见冬瓜也无话,认真的玩着手机游戏,宝珠索性就靠在后背的座位上眯一会。不知道是眯了多久,突然感觉车一沉,睁眼看来,老牛招呼我们下车,说是到了。
宝珠揉揉眼睛看了一下四周,黑漆漆的,像是农村的田地,啥也看不清楚。前面依稀有个“院内有房”的灯箱,在摇摇欲坠的闪烁着。老牛指了指大路旁边的一条小路,靠着车灯在一串昏暗的影子里点了根烟,说:“顺着这个小路走到头,就进村子了。左拐就是毛四孩的家。”
宝珠他们谢过老牛,顺着小路往前走了几步,听见后面车声渐远,想是老牛开车走了。抬头看看天,今晚没有月亮,这村边的路灯也没几个亮的,借着手机的灯光,宝珠看看表,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村子里的人怕是都睡了。这会去拜访谁也不合适吧?
冬瓜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打着手机灯光,拉着宝珠一直往前走,到了路头左拐,发现这原来是个半截路。路头上堆满了各种杂物砖块,看样子似乎就住着一家。门口挂着一对暗淡的红灯笼,大门的对联已经掉了一半,只剩下卷着的财喜两旺几个字。两扇铁皮门紧闭着。
宝珠看了冬瓜一眼,说这就是毛四孩的家吧。于是上前敲门。咣咣的声响在夜色中异常尖锐,就听见附近的狗声也惊了起来,引得不知谁家的孩子哭了起来,屋子里悉悉索索的一阵子,才听见有人出来。咳嗽了几声,沙哑着问了一句:“找谁?”
冬瓜伸长脖子答到:“找毛四孩。大爷。”
屋子里一下没有动静,过了一会才有人开了门,只露出半张脸。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扎着一根辫子。圆圆的脸上一双警惕的眼睛,盯着他们,大声的说“毛志强不住这里,他干的事,我们也不知道。要是他死在外面,也不用找我们。家里啥都没有!”说着就往屋里看。
透过门缝,宝珠看到屋子里开了灯,背光的暗处一个驼背老头在门口的的马扎上坐着,低着头。冬瓜这皮像这个时候还是有点作用的,他忙安抚着小姑娘说我们不是坏人,又冲着老头搭话:“大爷,你放心。我们不是来要钱的。我们就是找毛四孩打听个事。”说着用力把门推开了一点。
老头听闻抬起头,宝珠正眼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灯光下黝黑脸上,一副混白的眼睛空洞洞的盯望着他们。粗糙的脸上都是深沟一样的褶子,一副痛苦别扭的模样。居然是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