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律本无形无影,但在漓渊看来,杨真真所拨动的每一个旋律都如同迷香,让漓渊的精神也开始有些恍惚。她躲在柱子后,捂住耳朵,尽量不让自己听见声音。她低头看时,从脚边窜过一条蛇,她连忙踩住蛇的七寸,那蛇便消失不见了。漓渊再探出半个脑袋向外望时,惊讶得赶紧捂住嘴巴,以防自己失声叫出声来:只见众人痴痴呆呆的,仿佛无知无觉,无数条蛇从他们脚下往上盘旋,一圈一圈的缠绕着他们的身体,它们张开獠牙,吐出蛇信子,在吸食人类的精气。
一曲奏罢,杨真真用指腹按住琴弦,那些盘踞缠绕的蛇就凭空不见了,众人回过神来,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毫无察觉,只知道鼓掌喝彩。杨真真站起,微微欠了欠身,步履款款地走上台阶,到了二楼,丫鬟掀起珠帘,杨真真进去之前,还回眸望了众人一眼,低头颔首,真是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眼看着杨真真的背影消失于走廊里,那些风流才子、官商富甲皆恋恋不舍,一个个色迷心窍地纷纷欲拥上前去,被花喜楼的家丁拦住。
这时,赵妈妈上前主持大局,慷慨激昂道:“各位客官,按照规矩,谁出的价钱最高,谁今晚就能一亲真真姑娘的芳泽。”
众人一呼百应,你争我抢地叫价,有一个人叫价,就不断有人叫出更高的价钱,大家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这可把赵妈妈给高兴坏了,笑得花枝乱颤。漓渊不禁摇头叹息,这其中不少男子他们必定已有家室,却瞒着妻儿到外面寻花问柳、豪掷千金。她趁众人不注意,转身出了楼,手脚并用攀着柱子上了二楼,轻手轻脚地在瓦砾上行走,她并不知道杨真真在哪间房间,但如今只有碰碰运气了。她悄悄将其中一扇窗子掀开一条缝,发现里面没人,便纵身跳窗而入,见桌子上还有残羹剩酒,忽听有人向这边走来,漓渊蹲身靠在门后,耳朵紧贴门缝,只听一女子说道:“李员外真是太阔气了,听说他花了五百两黄金买下真真姑娘一晚!唉,什么时候我也能这么值钱,就不用这般累死累活了。”
“我说你就别白日做梦了,还是赶紧把这浣洗好的寝衣送到真真姑娘的厢房里去。”另一个女子说道,“真真姑娘正在清泉池沐浴焚香,妈妈叫我们要好生伺候着,对整个花喜楼来说,真真姑娘可是一个了不得的摇钱树呢!”
那两个女子你一句我一句地低声交谈着,渐渐走远了。漓渊轻轻打开房门,见四下无人,便循着那两个女子的方向追了过去,跟着她们两个,就能找到杨真真的房间了。追到半路上,却不见那两人的身影,两边都是房门紧闭的房间,漓渊正踌蹴着,忽闻一声声响,她一跃跃上房梁,俯视下方,见那两个女子从其中一个房间里出来,合上门离开了。待她们走远,漓渊纵身而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间房前,东张西望确保没人察觉后,才潜进屋里。此时房间里烟熏缭绕、香气迷人,轻纱罗幔从屋梁悬挂而下,美丽的花束插在瓶中,但是漓渊鼻子敏锐,隐隐约约中还是嗅到了一丝妖气。
趁杨真真还没来,漓渊要先在房间里找个藏身之处。房间里开阔明了,几乎没有什么隐蔽的地方,她思来想去,还是屈身钻到床底下,却未曾料到床底下早藏有一人。起初,她以为是哪位爱慕杨真真的落魄公子,无奈身无万贯家财却情有独钟,便偷偷潜伏在此打算偷窥佳人芳容。再仔细看时,不由瞪大眼睛,她一眼便识出他正是白日里倾囊相助的侠士。
侠士冷漠地瞪了漓渊一眼,别过脸去,不做理睬。
“莫非他不认识我了?不可能啊,我们白天才见过的。”漓渊正纳闷到,忽然想起自己已经脱去女装,此时正是一副男儿装扮,侠士自然是认不得的。
但是侠士为什么也在这里呢?唉,漓渊原本还以为这位侠士孤傲冷漠、特立独行,想不到在女色面前还是受不了诱惑。于是她试探道:
“这位兄台,难道你也是真真姑娘的仰慕者之一?”
侠士冷笑一声,话里有话地说道:“是啊,我也想一睹真真姑娘的‘真面目’。”
漓渊未曾听出弦外之音,正要继续探他口风时,却被他一把紧紧捂住了嘴。
漓渊欲挣扎,耳旁却响起他压低的声音:“别动!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