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瓶子真是特别,应该是金属的吧。”白司一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沙发前有一个长方形的茶几桌,上面摆放着一个平底盘子,可惜里面什么水果都没有。还有几个倒扣着的玻璃杯,放在旁边的茶壶里同样没有一滴水。茶几桌上还有一个一看就很有些年头的遥控器,正好符合了房间对面摆放着的显像管电视机的年代感。
这个房间里最特别的就是,沙发边上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瓶子。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作用的瓶子看起来有些沉重,风格和这个房间也有些不搭配。所以这个瓶子很快就吸引了白司一的目光。
白空打量着那个男人。那个人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体恤衫,上面印刷了一些不知所谓的英文字母。下面是一条宽松的深色运动裤,身材有些发福,长了一张平凡的脸,属于丢在人群里就会马上消失不见的那种类型。当然,如果不算上他头上顶着的足有半米高的巨大鹿角的话,这真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路人甲了。
那个男人警惕地贴着路边行走,四下打量着周围的建筑物。他空着手,可能是还没有找到合手的武器。他似乎看中了一栋八层的居民楼,慢慢挪动着脚步向着那栋楼前靠近。
然而,他还没有走到那栋居民楼下,半空中就有一个花盆突然落下砸向了他的脑袋。
看那个花盆砸落的速度,要是砸在他的头上,他就算是不立刻脑袋开花,也会是个当场昏迷的下场。
那个男人似乎听到了花盆掉落的风声,却没有第一时间找到危险来临的方向,只是摇摆着头向旁边看了一眼。他只来得及做出这个动作,花盆就砸在了他的头顶。
该说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他摇头看向旁边的动作,却正好让他头顶上的鹿角转了个角度,替他直面了花盆的撞击。
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砸的眩晕了一下,身体有些摇晃似乎就要倒地。但是这个男人却是在关键时刻一个激灵猛然弹跳起来,这一跳,居然有着和他发福的身体完全不搭调的轻盈。白空怀疑,他这一跳可以直接跳上他所在的这栋三层楼。
“你在看什么?”白司一也注意到了白空过于专注的目光,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白空的身边,从玻璃里面向街道上看去。
那个男人从空中落下身来,认准了一个方向飞快的跳跃着想要远离这里。他每跳跃一下就可以越过十多米的距离,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只要几秒钟,就可以消失在视线远方的建筑物后面了。
然而,就在他第三次跳跃到空中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被分裂成了数个小块,和漫天的血液一起哗啦啦的散落了一地。一时间,各种内脏器官和肢体残片铺满了数十平方米的地面。
白司一呆愣住了,死死的盯着那一片散落满地的血红色,一时间连呼吸都停止了。
白空深深滴吸了一口气,努力的控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原来这个世界的死亡可以这么绚丽,这么的富有戏剧性,这么的迷人。他要控制住自己,只要再过一会,再过一会就可以了,让他确定了那件事情的真实性,他就可以去做他一直想做的事情了。
白司一猛然回过神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脸色惨白的冲向了卫生间的方向。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虚弱地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手脚都是虚软的,只能扶着墙站立着,看向站在原地没有动的白空。
白空依然死死的盯着那个方向,身体微微颤动着。
“小空。”白司一虚弱地喊了一声弟弟的名字。
白空没有回头,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在嘴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白司一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地走向了白空,站在他的身边,犹豫着要不要再向那里看一眼。
有一个人从旁边的建筑物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脚步虚浮踉跄,似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勇气,想让自己靠近那一地的惨烈场景。
然而那个人终究是没有成功,在距离那一片血红色还有十多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扑通”一声就双膝跪在了地上。那个人弯下了腰匍匐在地上,用手捂着脸,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他的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一类的话语。
白空想看的并不是别人第一次杀人后的忏悔。见很久都没有自己想看见的事情发生,他有些不耐烦的动了下身子,左手又开始揉搓起来自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
“好了,别看了。”白司一低头看着地面,“说不定,下一个杀人或者被杀的就会是我们了。”
这一次白空没有反对。默默地离开了窗帘后,因为他想要看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那个人在痛苦忏悔许久后,终于缓缓的站起身来,然后从他的脚步开始,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空气中。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成为正式玩家,被送到其他地方去了。
“姐,你真应该好好看看的。”白空走进房间里,拿起了那个铁质的方瓶,“估计以后很难看到了,你可能会后悔的,还是看看吧。”白空的声音还是阴柔得不像是个十六岁的男孩。
白司一听了他的话,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那个人不见了。”白司一也发现了这一点。
就在她还没有转过头来向白空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一个物体猛然打在她的后脑上。
在她眼前一黑,昏迷过去之前,只隐约听到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要开动了。”
白司一趴在床上,回忆完这些,然后又控制不住自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一个又一个问题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攻击她的那个人无疑是白空。但是,为什么呢?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点。白空最后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他为什么要挖走自己的眼睛?真的是他挖走自己眼睛的么?白司一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一点。或许在她昏迷过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吧?白空应该是有什么苦衷,不得不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或许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被人挖走了。或许白空也被困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的帮助呢。
白司一不断地向自己提问,又不断地回答自己的这些问题。不断地给白空找各种理由,告诉自己弟弟一定是有这么做的苦衷。
打断白司一思绪的是一阵隐约的脚步声。
失去了视觉,白司一的听觉变得灵敏了许多。从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虚浮又凌乱,似乎有个人正跌跌撞撞地向三楼爬上来。
白司一的心脏一瞬间收紧了,虽然明知道外面的人不可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她还是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手里也紧紧地抓住了那把剪刀。
会是白空回来了么?
白司一不知道,如果白空现在叫门,她会不会毫不犹豫的给她开门。
白司一尽量放轻动作,从床上爬起来,一只手摸索着墙壁,没有声息地来到铁门前。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是有人试图破门而入的话,她就会毫不犹豫的给那个人一剪刀。至于之后怎么办,她已经没有时间仔细打算了。
那个人爬上三楼,期间传来了身体碰撞地面的声音,似乎是那个人在楼梯上跌倒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