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出了校园,沿着土路走了十多分钟的路,走的鞋上和裤腿上全是尘土,到了先前辛怀玉坐三轮车来学校时经过的小街。杜朋义领着进了一家叫“铁西排骨”的小饭馆。饭馆里摆了五张长条桌,有两张已坐满了人,正在吆五喝六的喝着呢。柜台后面站着个胖胖乎乎的中年妇女,见杜朋义进来,眼睛笑得眯成了缝,热情的招呼道:“哟,杜老师来了。快坐。”杜朋义随便打了个招呼,叫辛怀玉和另外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胖女人已端上了茶水。
“拼两凉菜,三个排骨。两瓶红皮。”
红皮是当时包头地区比较流行的一种廉价白酒,因商标是红色,喝酒人为叫着爽口、亲切,叫红皮。1.29元一瓶。
进了饭馆,仰着脖子,吊着嗓子,自在而悠长的一声“红皮”,豪气和幸福全在里面了。喝高了更是一声吆喝:“老板,红皮。”牛逼而狂浪,把压在心底的郁闷烦恼全喊出去了。
辛怀玉注意到跟过来的两个老师始终没怎么跟自己说话,好像两个人有甚秘密似的,说话时头挨着头,声音压得低。可没有一句是辛怀玉听不到的。说的也是些学校里的普通事。偶尔会抬起头看着辛怀玉笑一笑又低下头说他们的话。
辛怀玉平时话就少,喜静,陌生场面很少去,再加上对方陌生对待,就觉得有些尴尬。幸好杜朋义忙活的给每个人倒上水,用牙咬开瓶盖,给每个人倒上酒后对两个人嚷开了:“别说了,有球甚说上的了。”
两个人笑着停了低语。
“介绍一下。”杜朋义指着对面两人对辛怀玉说,“石子谦,石大人。”
石子谦伸过手来,同辛怀玉握手。辛怀玉忙站起来,边握手边说:“石老师好!”
石子谦的手很快缩了回去,顺手端起水喝了一口。辛怀玉注意到石子谦脸上笑得并不爽快,好像在生谁的气似的。
杜朋义指着另一个老师道:“张永刚。”
张永刚伸手过来时脸上灿烂着笑容。
“以后就是同事了。别拘谨。”
张永刚友好的说。
“来,来。喝一口。”
杜朋义说着举起酒杯。
石子谦和张永刚都端起了酒杯。
辛怀玉第一天来,本来不想喝,上了酒桌,不喝也不行了,只得也端起酒杯。
“干了。”
杜朋义说着主动在三个人的酒杯上碰了一圈,一仰脖子,一杯酒全倒进嘴里。
“慢点哇们。”
张永刚说着也干了。
“我干不了,分两口。”
石子谦说完真的只喝了半杯就放下了。
辛怀玉犹豫间杜朋义叫上了:“干了,干了。你再不干还行。”
辛怀玉只得干了。
杜朋义似乎有些惧怕石子谦,第二杯时石子谦还是半杯半杯喝,杜朋义没说啥。张永刚愁着眉头说:“半杯吧。”杜朋义不干了,说:“麻球烦,喝杯酒这么费劲。干了!”说“干了”两字时故意恼着脸。“干了”两字像是气冲冲的从嘴里冲出来的。张永刚无奈,只得仰头干了。辛怀玉见这阵势,也不用说话了,直接干了。
“看辛老师。”杜朋义夸道。
一两的杯连干三杯,辛怀玉已有些上头。杜朋义这才说:“今天是辛老师第一天到学校,来,我单独跟辛老师干一杯。”说完举起杯要跟辛怀玉碰杯。辛怀玉感激的忙端起杯。“谢谢杜老师。”说完了觉得少了点甚,又把杯端到石子谦和张永刚面前“谢谢石老师。谢谢张老师。”说完才把杯端回来。杜朋义早就干完了杯中酒,正端着空杯,杯口斜向辛怀玉。辛怀玉知道意思,双手端着,恭敬的再说一遍:“谢谢杜老师。”说完一口干了。杜朋义爽朗的笑着对张永刚说:“看人家辛老师。”张永刚笑道:“行啦,别把辛老师给灌醉了。”这时辛怀玉已喝了四杯,确实有些醉了。可人就是这样,尤其是男人,让酒一烧,豪气就上来了。
“没事。”辛怀玉竟然笑着表态。
接下来的酒就顺畅多了。推杯换盏间四人热烈起来,刚进饭馆时的拘谨和陌生此时被酒精烧得一干二净。四个人像多年的老朋友,无所不谈。借着酒劲辛怀玉混熟了石子谦和张永刚。杜朋义自不必说,因为招呼吃饭的缘故,先就有了份认同感和亲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