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下了。”
韩莲生点了下头,他拿右手掌托腮,依靠在了椅子上。
因为动作太过怪异,杨清下意识问了一句。
“先生,你这手?”
“无碍。”韩莲生低眼看了一下手掌,解释道,“指节弯曲,疼。”
揭人伤疤,杨清面露尴尬之色,韩莲生笑着摆了摆手。
“你不必如此,说回正题。”韩莲生脸上失了笑容,他郑重其事对杨清说道,“这漕运三舟,只有两船是盐,你们二人有一人在盐船上即可。时机成熟,截下,找地藏匿。若船上非盐,弃舟。我只要盐,别的不要,勿贪,会坏事。”
“好。”杨清点头应允。
韩莲生看交代妥当,便一字一句教杨清如何打官腔,杨清一一记下,他连续交代了几遍,让杨清逐字逐句念了几遍,才放心,正好赵珂也回来了,他便命赵珂和杨清一起,抬着箱子,下去分发军服。
杨清一脚出了指挥室后,又折了回来,韩莲生见状,一愣。
“杨头领,还有何事?”
“先生,我心不安。这计划虽周详,我仍怕有失。这运使万一察觉了,当如何是好?”
韩莲生听之,笑,他端起茶碗,悠闲地吹了两下。
“此次的漕运使是李斯鸣,算我一旧识,他满腹锦绣文章,可惜不是当官的材料。”他抿了口茶,笑了两声。
“他出生世家,家资甚厚,父亲是个奇人,破了门第之见,让他拜在我秀莲爹爹门下。他也聪慧,文章锦绣,在我之上。可惜此人好色,见佳人挪不动步,他又痴音,听妙音移不开耳。紫烟一个花拍奏完,他怕什么都不顾得了,你大可放心。”
......
“杨大人,您笑什么?”孙成才问道。
“没事。”杨清圆场道,“我替我家将军高兴,听兄弟你说这架势,这大人不错,大抵真能帮我家将军在朝上说些好话。”
孙成才稍加思考,点头。
“我与大人相处已月余,这李大人虽官架大,人还不错。他要是答应了,是会美言的。”
“如此甚好。”杨清说完后,看周围无人,请求道,“换防之后,我可否停留在沙船之上?”
“为何?”孙成才一愣。
杨清面露难色。
“兄弟不知,刚在大人面前,略有夸词,人手真的吃紧,这四十人中有二十几皆是营中在籍兵士,我与这些兄弟不可远走。明日,在潭州,新抽调之人会将我等悄悄换下。”
说罢,杨清从袖口中,掏出一散银,塞到孙成才手中。
“兄弟,行个方便。”
孙成才连忙摆手。
“使不得,这使不得。”
“我家将军的意思,收下吧。”
孙成才看四下无人,也就收下了。
“杨大人,尽快换防,赶赶时辰。”
“甚好。”
盏茶时间,杨清和五子便分别登上了后方两沙船。
杨清上船后,看似无心地查了舱内贡品,一看是盐,心中窃喜。他装作巡视,来到了船头,五子也到了船头,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五子朝杨清比了个手势,杨清再难掩喜悦。
撞大运了!这真是天助我也。
岸上,赵珂见杨清等人成功登船,漕运船队缓缓启程,他飞身上马,向下游飞驰而去。
这韩莲生倒是料事如神。赵珂心中盘算着,他扭头看了看江面,冷笑了一下。
李斯鸣啊,李斯鸣啊,活该你葬身鱼腹。
......
箱子抬下去后,赵珂回指挥室,他一进来,就看见韩莲生满是笑容坐在主位上,他好奇地问了一句。
“先生,您怎么如此开心?”
“想起了京中旧事。”韩莲生笑着,捏了捏左耳耳廓。
“赵珂,我于你这外人说一说这李斯鸣。我少时养在贵人家作陪读书童,那少爷宠溺我,从未当我是下人,我便混迹世家子弟之间,那时我就认识这李斯鸣,后来机缘巧合成了韩家养子,位子不差很多后,关系近了一步,喜好也一致,便成了酒肉之交。我与他一起在红青二馆喝酒的日子是真的愉快。”
他左手端起茶碗,茶碗微微晃动。
“他李斯鸣多次掷千两求我为他弹琴,我答应好了,他这生是再听不得了。”
韩莲生脸上笑容瞬间褪去。
“我要他李斯鸣死在这江上。”
赵珂愣住。
“先生,为何?”
“他李斯鸣敢妄言我与东家短袖。”
赵珂听后,眼神渐冷,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先生,这人太混了。”
“是。说我也就罢了,我家贵人岂是他能说的。”
韩莲生冷笑一声,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他李斯鸣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