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决定。赤乌道人，你照办就是。”皇上说罢转身离开，他不想流露出太多的私人情绪。他走到院子里，看到皓月当空，他猛地从胸腔之内吐出一口浑浊之气。偌大的房间，只剩下陈公公和赤乌道人，在陈公公转身离开时，赤乌道长开口说话了。

“陈公公。依你之见呢？”

“全听道长定夺。”陈公公轻轻地抬头看向赤乌道人，比起效忠皇上，他现在更想效忠赤乌道人。皇上太软弱又太怯懦了。软弱的让他泄气，怯懦的让他愤怒。当初是谁说要毁灭掉整个大楚江山的？当初是谁将自己从下等杂役所在的狱奴所救出并许诺要一同向夜家人复仇的？是他。是冷先国。当年可是他先找到陈公公，说是要有一个千秋大计需要自己配合？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这人却还在想着回头，呵，真是可笑。

“你也受够了他的怯懦吧。这样的人，不配做我们的队友。”

“可如今夜岩的面皮已经与他融为一体。我们需要他。”陈公公一语中的。整个狸猫换太子的计划中，冷先国扮演的角色已经越来越重要了。

“你先回去吧。”赤乌道人摆摆手。陈公公低头离开。

陈公公找到皇上的时候，他正在和宫里的花娘们饮酒作乐。这些花娘都是列邦各国进贡的女人，为的也是给黄上解闷用的。这些花娘平日里可饮酒陪笑，但皇上并不近她们的身。

琴师弹了一首又一首，皇上终于有了乏意。陈公公摆摆手，华娘们识趣离开。只剩陈公公和宫女们相伴。

“陈公公，今晚的酒很好，你饮一杯吧。”皇上说罢，早有宫女上前来为陈公公斟酒。

陈公公推辞不得，只得一股气饮罢酒。酒的味道已经不重要了，他只觉得这酒里似乎被添了什么东西。

“你们也下去吧。朕要和陈公公说点知心话。”

“是。”

宫女们离开后，皇上笑对陈公公说道：“你的酒里有毒。”

“啊。皇上，你为何这样对老奴？”陈公公显然没预料到自己会遭此不测。

“朕明白你们在议论朕的软弱与怯懦。但是你们都错了。朕从来都不是软弱怯懦的人，当年在沙场上，朕冲锋陷阵，杀敌无数，也亲眼目睹战友在自己身旁死去。朕是无数次经历过生死的人，朕不怕死，自然地，也就不怕杀人。可惜你们却不明白朕的心思。你们想要一意孤行来违背朕的圣意，那朕就只能向你们证明朕绝不是软弱怯懦的人了。”皇上一边笑呵呵地品着酒，一边围观着陈公公毒发崩溃的样子。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绝非皇上所愿，但也绝对算得上是皇上预想到的结局。陈公公留不得，这个人知晓自己太多的秘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那就让他做一个死人吧。

“无论你怎样伪装，你都不是真正的皇上。”陈公公用尽力气说道。他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走到人生的终点，方才来寻皇上的路上，他还在想着自己要如何讨得皇上欢心，又如何出其不意地给他一个重击。如今看来，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温情可言。在他想着算计皇上的时候，皇上已经准备送他去黄泉路。所谓主仆一场有情有分，不过是世人的误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