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的风雪,肆虐了数千年不止不息。
像往常一样,随着这一轮白色的雪日缓缓从西侧升起,漫长的封冻期即将到来。赤红的炎日从雪日侧旁落下,半年之后才会再度出现。每隔五百八十六年,两轮太阳便会重合一次,这一年是周期内最温暖的一年。当炎日与雪日距离最远时,也就最为寒冷。万物封霜,百兽哀鸣,冰上的土地动乱不息,各种生物在冰雪丛林中为了残存的食物和资源厮杀。覆霜族就在上一个“冰冻年”中流离失所,在冰雪中逐水草而居数百年。
“当赤阳难掩冰月之日再至,冰霜巨龙之羽翼遮天蔽日。”营帐外,覆霜嘉阳吟唱着这句古老的祝词。身后,他的族人们正忙着搭建越冬营地,冰川莽牛的叫声回荡不息。放眼望去,北部的崇山峻岭挡住了凛冽的冬风,使这里格外温暖,寒带牧草旺盛;南边平坦开阔,一条大河流经,在冬天极寒之时,凿开冰面就可以获取充足的食物。覆霜嘉阳张望了片刻,转身进了帐篷:“大祭司,您选定的这片沃土,或许可以容纳我们神圣的城市再度出现在冰原大地之上。”
帐篷里尽是成堆的卷籍。大祭司在灯光下翻看着手卷。“当冰川莽牛寻找到本我之原,冰河凶兽也将俯首颤抖。”大祭司朗声读完,“族长,您不觉得这片风水宝地就是‘本我之原’吗?北域这么温暖的土地被该被开发殆尽了,可如今又被我们寻得一片。这里本来就是覆霜族兴起的地方啊。”
“谁知道呢?北域广袤无垠,走出脊背要塞,一切都有可能发生。我只是希望有生之年可以光复祖地,杀回塞南,重现上一个纪元的荣光。”族长说,“安营还有很多事情,我先告辞了,借您吉言。”
“告辞。”大祭司覆霜喜缓缓躬身。“愿早日重现覆霜的荣光。”
对于一个弃族而言,所谓“昔日荣光”,应该是最有号召力的东西了吧。在“冰冻年”被击溃,甚至逐出脊背要塞,本就无人过问你的过往。大祭司对筑城实际上没有那么大的渴望,他觉得时机未到,而且筑城耗费颇多。覆霜喜还记得典籍上记载的故事:“我族之盛,猛虎为骑,莽牛为负。举戟高振冰原覆,铁靴平踏世间霜。北至脊背,南达天壑,西抵赤水,东到夏阳,四夷来贺,万服来朝。”曾经统治塞南的覆霜族如今只剩下那些冰川莽牛了。不过这也是五个纪元之前的事情了,随着玄冰族的崛起,覆霜日渐式微,最后在兽潮中被卷至荒无人烟的塞北,流浪一个纪元。
在塞外生存本来是一件难事,可是覆霜居然在猛兽、毒草、烈风间发展壮大,甚至寻到了这么一片风水宝地,重现筑城的希望,那“荣光”,今日总算是依稀见到了。
“谁知道呢?”覆霜喜摇摇头,在纸上记录道:“第五十六纪元,566年,双日同现,于塞北山麓福地筑寨。族长甚喜。”
一阵忙碌过后,一个营地依稀见了踪影。帐篷排成几个弧形,背山面水。族人们安定下来,分成几队,有前往建立牧场的,有进山勘查矿场的,有前往冰河建立捕鱼点的。覆霜嘉阳带领族人进山查看,一路上各种小动物出没,族人兴高采烈地搭弓射箭,对覆霜嘉阳说;“族长,从来没见过这么肥的山哎!”族长心里也很是喜悦,但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冰山莽莽,白雪皑皑。经历了一个暖季,各种植物生长旺盛,簇拥着探索队伍。雪水融化形成的溪流蜿蜒流过,滋润着这片土地。如此生机勃勃的地方在北域是很罕见的。族长回头,问身后的一个年轻人:“杰儿,有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