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招募兵卒,以充实诸卫!”
这个想法其实在张说心里已经酝酿了很久,他了解边军的情况,知道在没有战事的情况下,边军将领们是如何的对待士卒,那都是把士卒当做了私家仆役,以此谋私利,并且侵吞士卒财产的情况屡见不鲜。
作为府兵,自备武器和马匹,这对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本来就是极其沉重的压力,加上现在服役时间一长,许多府兵身后的家庭都出现了大的问题,于是乎边军士卒出现了大量的逃逸。
这种逃逸的情况,不但在边军存在,甚至在身为中央军的十六卫也存在,这一点是张说回到京城,坐上了兵部尚书之位后了解的情况。
在得知了这一情况之后,张说心里是颇为着急的,特别是当他认识到士卒逃逸可能出现的连锁反应之后,就更加着急了,迫切希望解决这个问题。
士卒逃逸,说明其背后的家庭可能已经出现了问题,而数十万的府兵背后就是数十万个家庭,若是大唐如此多的家庭都出现了问他,那势必影响国家稳定,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于是,当张说苦思冥想之后,终于想到了这样一个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解决府兵逃逸稳定家庭,又能提升军队的战斗力,朝廷招募兵卒,以充实诸卫!
“招募兵卒?”三郎陛下略有所思。
府兵制发展至今,作为皇帝,他虽然没有亲自待在军队,但是对于军队出现的一些问题,他还是知晓的,所以当张说说了兵卒逃逸之事的时候,三郎陛下并不是很意外,毕竟兵卒逃逸之事,几乎在历朝历代都会存在,只不过三郎陛下却是不知,在他的治下兵卒逃逸已经严重到何种境界了。
张说并没有明确说明现阶段兵卒逃逸的具体现状,他知道三郎陛下一直以自己之下为大唐盛世,张说也不敢打脸三郎陛下其实盛世不盛,所以也只是简单的说了有兵卒逃逸之事。
“没错,陛下!”
张说起身,理了理思路,继续道,“此事要从两个方面来说,其一,就是裁撤边军,目前大唐边军60万,臣以为40万足以,裁撤20万士卒准许复员,回乡种田理地,定然可以为朝廷增收不少粮食;其二则是在关中招募府兵以及白丁,由朝廷出粮出响,充实诸卫,如此诸卫士卒稳定,战力自然不凡!”
“张尚书,若依你之言,朝廷招募士卒,提供粮饷,岂不是耗费巨大?”张嘉贞皱眉。
“中书令觉得裁撤的二十万士卒回乡种地所产生收益,可否抵得上朝廷招募的士卒的耗费?”张说反问道。
张嘉贞心中清楚,撇开裁撤边军可能存在的防御外患的危险不说之外,以二十万兵卒返乡种地,换十六卫招募兵卒,朝廷出粮饷,总体来说肯定是划算的。
只不过大唐没有朝廷招募士卒并且出粮出响的先例,不但大唐没有,就是唐前的历朝历代,也没有这样的先例,所以募兵之法,对于大唐来说是新颖的想法。
“而且,二十万士卒返乡带来的可不仅仅是粮食的增收,更是带来了二十万家庭的稳定,太宗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如水,二十万家庭的稳定,对大唐来说乃是大事!况且,以招募而来的兵卒充实诸卫,若边疆出现战事,朝廷也有强大的军力提供增援!”张说继续说道。
作为帝皇,三郎陛下很多时候,都是充当着协调的角色,他需要臣子之间争论,若是臣子们一片和气,他就该担心了,所以张说张嘉贞因为事情而争论的时候,三郎陛下反而是最放心的。
眼下两人争论的话语,三郎陛下静静的听着,虽然没有发言,但是心中却已经有了想法,若是以前他或许还担心裁撤边军会不会造成之前想的那样,但是现在,似乎他越发的有底气了。
“源卿以为呢?”三郎陛下看着在一旁似乎在打瞌睡的源乾曜,突然问道。
“陛下,臣以为中书令和兵部尚书二人所言都有道理,至于最终如何抉择,这该是陛下一言以决之,为臣子的自然是唯皇命是从!”源乾曜一脸的正经,说的是义正言辞,丝毫不去理会自己根本就是在说了一堆废话!
“中书令以为呢?”三郎陛下再看向张嘉贞。
“虽然招募士卒会耗费不但相比朝廷安全,臣以为这些耗费是值得的!”张嘉贞已然从三郎陛下的话语里面,看出了他的态度,所以索性顺水推舟了。
“兵部尚书……此事朕再交于你了!务必将马蹄铁和招募新军之事办好!”三郎陛下缓缓说道。
“臣遵旨,臣定当竭心尽力!”张说对着三郎陛下一拜,心中却是振奋不易。
他此番两个想法都得到了三郎陛下的支持,一个裁撤边军,一个招募新兵,这可以看做是张说施政的开始,或者说是一个试探,张说在试探三郎陛下对自己的重视程度,若是自己提的建议三郎陛下直接拒绝,那说明属于自己的时机还没到,可眼下三郎陛下不但同意了自己的建议,而且直接把自己提的两点建议都采纳了,这让张说心中振奋不易。
似乎中书令之位近在眼前了!
虽然同为张姓,相比张说的振奋,张嘉贞就显得内心苦涩的多了,他也算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凭借着自己扎实的功底和政绩,被三郎陛下启用,直接提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书令的位置上,让张嘉贞体会到了权利带来的快意,可现在他觉得身后总是有一个拼命在往前挤,要拉自己下马好取而代之的张说,张嘉贞心里是越发的不安了,所以很多时候,只要是张说提出的建议,张嘉贞就本能的会反对。
大唐兵制延续的隋制,府兵制的特点就是寓兵于农,兵农合一。
府兵平时为耕种土地的农民,农隙训练,战时从军打仗。府兵除了自己筹备武器马匹之外,自成丁从军,六十始才能免于徭役,其家又不免杂徭,以致贫弱、逃亡。
张说回到政事堂,就进了里屋,咬着笔杆,开始思索募兵之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