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医工药不关生死(1 / 2)玉楼春深首页

如璇玑所想,斯兰食言了。几日过去,他都派传咄吉话说有军务处理,宿在汗王大帐中。外面天色阴沉,又飘起了鹅毛大雪,不过半日,雪便已经有小腿那么深。今年北庭格外多雪,幸好各个家族的牛羊转移妥当,早早到了黑水河边的草场,大概明年又是个丰年。

桃知为璇玑梳妆打扮,选了件藏青色的云锦长袍,锟银线绣出漫天的蝶恋花,肩上披着一件雪白的狐皮坎肩。乌黑的长发编成许多细碎的三股辫,绾成一个简单的髻,剩下的头发编成一条辫子垂在身后,以同色头纱遮住。八支红玛瑙簪子插在发髻上作为装饰,银底嵌玛瑙华胜贴紧了饱满的额头,长长的玛瑙耳坠垂在肩上,酥酥凉凉的。

“主子,该喝药了。”王胜端着黑乎乎的汤药走进来,他是那位南齐大夫的徒弟,南齐大夫去年死在从草鼻大君封地回来的路上。途径山谷,不知怎的雪崩了,连人带车马一并埋进了那无名的山谷里,璇玑求斯兰按着南齐规矩,为他立了衣冠。如今剩下王胜为璇玑调理身子,这个徒弟也算是尽心尽力,璇玑往日不爱出门,如今身体转好,偶尔也去随斯兰去帐中与侧妃们说上几句。

璇玑放下手里的书,她近日迷上了前朝的一本残缺的棋谱,整日里用和阗玉做的棋子自顾自的对弈。斯兰虽然被绊住,但消息还是十分灵通的。知道璇玑有个乐子,总比她每日对着院子发呆来得强得多。

她拿起银勺,抿了一口,对苦涩的汤药,她早已见怪不怪,斯兰为了让她受孕,什么法子都试过,连北庭先代巫医的法子都被拿了出来,可还是不见好转,反而日益羸弱。王胜的汤药不是最苦,但是最有效果。

一剂药喝完,璇玑伸出右手,一旁的杏知随即搭了条帕子在璇玑手腕上,她的皓腕上带着只青琅玕的手串,这手串精巧极了,一颗颗雕刻成石榴籽的样子,盘成三圈,几乎可以以假乱真。青琅玕在南齐宫闱并不难得,只是这与生俱来的,颜色深浅不一的纹路着实难得。北方部族鲜少出产青琅玕,曾有大秦王室送来几件珍品作邦交之礼,并说大秦人以为青琅玕只有正妻才能驾驭,意为“妻子幸福”。这几年北庭称霸一方,四方来贺,贡品里斯兰捡着最好的给她挑选,她酷爱西域的各种宝石,斯兰便命匠人们用各种宝石打造首饰。算不上穷奢极欲,但也是惹各个部族出身的后妃眼红。

“先生在王城待了多少年?可有家室?”璇玑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王胜跪着,从来都是低着头,鲜少让璇玑看到他的正脸,他的下颌到脖颈有大块的烫伤留下的疤痕,像是枯树的残枝嵌在他的皮肤里。

“回主子,奴在王城随师父服侍过两代汗王,奴不知父也不知母,自幼跟着师傅学医,如今已二十五年。”

璇玑点点头,一副明白了的样子,抿了口热热的雀舌茶,消去口中的苦涩,“你自幼在北庭,关内话倒是说的流利。”

“杏知,赏王大夫十两金子,算是谢谢大夫为我看诊。”

王胜狠狠地磕了个头,“奴不敢当。奴为汗王与大阏氏看诊,是医者分内事。”

斯兰踱步进来时,未让人通禀,进来便一眼看见往日给璇玑调理身子的那个年轻大夫跪在地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这是怎么?良药苦口,迦陵频伽也不值得对大夫动怒。”斯兰满含戏谑的语气,璇玑起身,还未施礼,便被斯兰挽住手,抱在怀里。他转而用北庭话朝王胜道:“大阏氏身子如何?抬起头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