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再嬉闹地盯着他问:“梵子琛,你究竟为何一定要跟我一起回沛国来?”
她话锋转的太快,梵子琛愣了一下。随后脸色有些沉重道:“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小公主瞧他这般,也知不宜多问,一句玩笑带过:“咦……我还以为你要跟我回国,是要向父王提亲呢!”
梵子琛:“……”
夜间的梵子琛总是浅眠,虽有士兵轮流值守,可他却总是不安。
那夜第一个士兵倒下之时,梵子琛一下便惊醒了。
他睁开眼,迅速进了帐篷唤醒沉睡的小公主。她昏昏沉沉的起身掀开帘子,瞬间清醒。
外面有很多黑衣人,他们手拿铁扇,是蹇国兵器。
小公主缩在梵子琛身后,他能感觉到她的轻颤,像受惊的白兔一般。
“你先进去。”梵子琛开口的第一句,她很听话。
小公主看着帐篷外的人影攒动,吓得只能抱着腿缩在角落里。
惨叫声、兵器没入身体的声音、倒地声……
人在极度恐慌之时,五感感知能力像是作对一般的灵敏。
片刻后,外面似是归于宁静。有人进了帐篷,可她不敢抬头。
“走了……”梵子琛说了第二句,小公主一下子便扑在他的怀里,号啕大哭。
他身上有很多血迹,血腥味窜进她的鼻子里,手上粘腻的血液更是灼人。
她刚刚与死亡的距离,微乎其微。
梵子琛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难得放缓:“没事了~”
他的肩上擦破了伤,有点疼,又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
这是一路上最人烟稀少的地方,也是他们最难走的路程。
小公主受了惊吓,大病一场,梵子琛背着她到处寻人求药。
酷热的天气,也在逐渐加剧她的病症。
梵子琛不停歇的走了一天一夜,终于见到了一户人家。
那是一个阿嬷独居的草屋,她正在屋外的树荫下撵线穿针。听见有动静,才抬头瞧了瞧他们。
“阿嬷,可否能借口水喝?”梵子琛的嘴上已起了皮,他手里撑着根木棍,狼狈得很。
阿嬷闻言,起身踱步到了里间,为他舀了一瓢水。
梵子琛将小公主放在了树荫下,大饮长歠。
阿嬷瞧了眼小公主,含糊不清的问道:“这丫头,怎么了?”
梵子琛闻言,懊悔道:“生了病。”
“哦,生病了……”阿嬷迟缓的念叨了一句,随后扶着梵子琛指着一个方向道:“沿着路一直走,那里有客栈,有大夫。”
梵子琛听罢,连忙又背起了小公主,给了酬劳便道谢离开。
他有些后悔,好似牵扯了一个无辜的人……
到了阿嬷说的地方之时,他立即带着她去瞧了大夫。
天气炎热,胸闷气短,大夫写了药方,还要再调理上一段时日。
随着小公主的好转,她渐渐感觉到了梵子琛的焦虑不安。
他说的很重要的事……是被她耽搁了吗?
她写了一封信,让梵子琛交于街东的一位绣娘。
几日过后,小公主病好,沛国也遣了人来。
梵子琛同她一起抵达沛国之后,便在小公主的掩护下转而去了阜国。
那里是文人的天下,孙亓或便是这文人中的王。
梵子琛坐在茶楼里,等着说书人开口。
消息是从酒铺子的老板娘那打听的,她说今日茶楼说书人,又要讲炼蛊师的旧事。
说书人言:
【话说诸国未立之前,有两位貌美姑娘。
这二位中独喜纯黑的是姐姐,宠慕正红的是妹妹。
她们一人练灵力,一人修蛊术。
而姐姐心气儿高,瞧不上任何人。只是在街坊里除些恶霸,为名除害。久了,竟也成了位人物。
而妹妹心性活泼,在江湖上交了不少的侠客,他们与她切磋,却都败下阵来。久了,竟都成了她的信徒。
修蛊之人渐多,有人想要一学两派,故意挑衅起了练灵的姐姐,想要从交手中学得一招半式。
可谁知最后竟是玩脱了手,将她打成了重伤。
没人知道她那日已对付了太多练蛊之人,早已灵力受损。
妹妹知道前因后果之后懊恼不已,带着姐姐远走,再无人知她们踪迹。
而那些练蛊之人也渐成一派,成了江湖上的恶霸。烧杀抢掠,无一不为。
最后诸家奋起讨伐,这才换了现今的一片安宁……】
说书人还未讲完,便有一个醉汉起身。他打着酒嗝儿,反驳道:“一派胡言……练蛊师众人们早在打伤那姑娘之后立了血誓,还将那日伤她者皆已逐出,何来当年作恶多端。那些恶事不过是那些自诩正义之士的幌子罢了……”
“怎么又是这个醉汉!”堂下众人不满的嚷着,随后便有几位汉子将他推了出去。
梵子琛问了邻座,那人言:“这醉汉总来这胡闹,一讲练蛊师之事便来胡诌!”
“不过我听说我国当真是还有练蛊师余孽的,就是现今收敛了许多。”
“可不嘛,若是不多收敛,诸家可能放过他们。也多亏了当年之战,不然还不知现今的世道是个什么惨状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皆是只说了还有练蛊师,却都不知踪迹。
梵子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不知要从何处下手。
门外传来了那醉汉的胡话:“练蛊师从未滥杀无辜,从未!”
他破了音,惹了堂下众人唏嘘嘲笑。可梵子琛却是有了思量,出门一路跟着醉汉而去。